顧瑾玉和江季中商量了許久, 最後還是決定以不變應萬變,反正最差也不過是被外放罷了。
可是他們都沒想到,就在新科進士被授官的時候, 顧瑾玉會被突然擺了一道。
“……愛卿未及弱冠便中了狀元,天下少有, 朕有一女, 正值妙齡, 與愛卿甚是相配,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聽著高台上威嚴中帶著幾分笑意的聲音,顧瑾玉的臉有些僵硬, 偏偏因為不能暴露出沈心蕊的存在而不知道怎麼拒絕。
身後垂首拱立的百官以及站在一旁的新科進士都向顧瑾玉投以羨慕的表情, 在本朝並沒有駙馬不得為官的規定,反而會因為尚了公主而和皇室的關係更加親密,仕途也會更加平坦。
眾人都做好了一下朝就去恭喜的準備。
隻有明白顧瑾玉心思的江季中投以擔憂的目光, 他就怕自己這傻徒弟當麵拒絕皇上,那時候不管什麼退路都是死路了。
江季中能想到的, 顧瑾玉自然也能想到。
既不能暴露出沈心蕊,又要在不引起皇上生氣的情況下拒絕這門親事, 在這危急關頭, 顧瑾玉的腦子轉的前所未有的快。
看來隻能……
“請皇上恕罪。”
顧瑾玉突兀的開口打斷皇上的話,引來全殿人的注意。在這些目光的注視下,顧瑾玉隻覺得壓力很大,後背也沁出了密密麻麻的細汗,可事到如今已經容不得他退縮了。
“公主金枝玉葉,臣惶恐,恐配不上公主。”說完這句話,顧瑾玉沒等皇上再開口, 便鏗鏘有力道,“臣有疾!”
“咳——”
殿上不少大臣被自己口水嗆到,顧不得禦前失儀,紛紛咳嗽起來,大殿上全是咳咳的聲音。江季中差點沒繃住自己臉上的表情,心裡笑罵了一句,卻是完全放鬆了下來。
就連程貴妃派去幫顧瑾玉的人都被震驚的咬了舌頭,正絲絲的吸著氣。
等到一陣咳嗽聲過去,大殿上就開始變得鴉雀無聲起來,就連皇上的表情也有一瞬的凝固。
有、有疾是什麼意思?
這……該不會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吧?如果真、真的是那方麵有問題,那確實不好把公主許配給他,畢竟錦朝不能有個太監駙馬。
不不不,應該不是那個意思,畢竟這種事情可是關乎男人的尊嚴,想象一下自己要是有這方麵的疾病,巴不得藏著掩著,怎麼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
狀元說自己有疾或許是在說自己身體不好?
可看了看顧瑾玉紅潤的臉龐和結實的身體,皇上沉默了、猶豫了、遲疑了。就算他再怎麼不喜愛八公主,也不能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將他許配給一個有疾的駙馬。
眾人略有些古怪的目光開始在顧瑾玉的下丨身處徘徊,帶著幾分微妙和同情。
除了江季中,沒有人懷疑顧瑾玉在說假話。
畢竟本朝沒有駙馬不得參政的規定。而八公主花容月貌,身後又有世族程家,不管是誰搭上了,都是一條向上爬的捷徑。更何況有疾這件事對男性尊嚴是極大的打擊,有誰會在這上麵撒謊?
就連皇上和四皇子都沒懷疑顧瑾玉的話,皇上雖然不悅不能將程家綁在四皇子身上,但也不至於震怒。
最後皇上隻能歎息一聲:“竟有此事,看來是朕的八公主與愛卿沒有緣分了。”
或許是同為男人的同情心發作,皇上說完又殷殷勸了一句:“愛卿放心,下朝後朕會讓太醫去狀元府上走一趟,卿可千萬不要諱醫。”
“臣叩謝皇上。”
顧瑾玉撒了一個彌天大謊,臉不紅心不跳,還一本正經的跪下謝恩,朝中不少大臣眼裡的同情更甚。
既然賜婚失敗,皇上也不墨跡,開始走起了流程——授官。
按照本朝慣例,狀元授從六品修撰,榜眼和探花授正七品編修。數十個二甲進士則被授從七品的六部主事或知州。
三甲進士也就是同進士通常都在百名以上,先通過一年的查看期,然後再外放到各地做知縣。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慣例,此時來殿中麵聖的新科進士不過數十人而已。
“……封狀元顧瑾玉為正……”
太監尖利刺耳的聲音在大殿上回響著,可就在念到一半的時候,大殿的門被猛地推開。
“急報——錦河發大水,水壩被衝塌,數十萬百姓流離失所。”
一個小兵連爬帶滾的撲入大殿,不等皇上發怒,就聲嘶力竭的喊了一句。旋即頭一歪,昏了過去,不省人事。
可這話的意思,卻讓滿殿的大臣嘩然,就連皇上也忍不住站了起來,大聲喊道:“傳太醫!傳太醫!”
宮人們都明白利害,飛快地跑了起來,沒多一時就把太醫拽到了殿裡。
這時候已經沒人注意要為新科進士授官的事了,他們滿腦子都是小兵說的話。若錦河真的發了大水,那不僅是毀了無數良田,還有數十萬的災民有待安置。
小兵隻是脫力昏了過去,等太醫紮了兩針後便幽幽醒了過來。
不等皇上詢問,小兵便翻身跪在地上,使勁磕了個頭:“皇上,您要為鎮南的百姓做主啊!”
“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錦河會突然發大水?好端端的錦河水壩為什麼會炸裂?鎮南的知府是乾什麼吃的?為什麼不上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