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玉探頭看一眼, 井下麵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
思考了一下,顧瑾玉直接打了一桶水上來, 梅不易也湊了過來。
“小凱, 你帶了誰進來呀?”孫婆婆聽到動靜, 顫顫巍巍的問縣丞。
縣丞之所以對孫婆婆這麼尊敬, 是因為他小時候父母雙亡, 而孫婆婆早年家中較為富裕,經常讓他來自己家吃飯。在王凱心裡,孫婆婆就是他的第二個娘,因此聽到孫婆婆的問話, 沒有遲疑, 輕聲解釋起來。
“你是說……我家虎兒當初得病,是因為喝了井裡的水?”孫婆婆不可置信的問道。
“現在還不確定,知府大人和神醫隻是有一些猜測。”王凱連道。
孫婆婆心裡已經信了九分,渾濁的眼睛裡湧出淚花,“肯定是這樣,我家虎兒身體一向健康,怎麼可能突然得了那種病。”
說完孫婆婆好似又想到了什麼, “虎兒得病的那天,確實是喝了井裡的生水,狗娃應該也是趁我不注意喝了生水。”
虎兒就是孫婆婆唯一的兒子, 也是固縣第一個染病的人。狗娃則是她前兩天剛剛去世的小孫子, 縣令為了幫眼瞎的孫婆婆埋葬孫子,不小心染了病。
聽到這話,認真檢查了井水但沒發現異常的顧瑾玉湊了過來,問道, “婆婆,您平日裡用的是不是井裡的水?”
孫婆婆道:“我和家裡人用的都是這口井的水,偶爾鄰居也回來打幾桶水,但是我年紀大了,吃不得生水,所以喝的都是熟水。”
孫婆婆說完,臉轉向顧瑾玉,“大人,真的是井水出了問題嗎?”
顧瑾玉並沒有否定,“目前來看,井水的問題確實不小。”
隻是可惜裡麵有沒有瘴毒分辨不出來,梅不易倒是有法子弄清楚,但是需要嘗一點井水,在疫病沒有得到解決之前,梅不易不能出事,顧瑾玉也不會同意這個法子。
“看來隻有去城外的河源看一看了。”
顧瑾玉和梅不易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
在出了孫婆婆家後,顧瑾玉和梅不易一行人馬不停蹄又向城外趕去。在經過縣衙的時候,裡麵傳來一陣喧鬨聲。
是大力領了顧瑾玉的命令,熬了三大鍋白粥,裡麵還煮了一些清熱解毒的藥材,雖然味道有點苦,但對於這些長時間上吐下瀉的病人有奇效。
喧鬨聲正是排長隊的百姓在感謝大力和幾個府兵的聲音。
幾個府兵穿著官府的兵服,很好的震懾了一些小心思不斷的人,整個白粥發放的過程整齊有序。
顧瑾玉見施放白粥的環節沒有問題,也沒有過去露麵,跟著王凱匆匆去了河道。
縣城外的這條河並不大,河麵隻有三米寬,順著河流往上走,走了大概有三裡路,顧瑾玉等人很快發現河裡出現了若有若無的血痕。
“張武,你去看看那是什麼。”顧瑾玉指著遠處河中央的一處陰影,對身後的一個府兵吩咐道。
張武領命離開,過了大概一刻鐘的時間,拖著一個東西回來複命。
“大人,那裡堆積了大量的動物屍體,有的已經腐敗發爛,所以河中才有血痕出現。”張武臉色十分難看,顯然是被剛剛那一幕衝擊到了。
眾人的目光聚集在張武身後,那是一隻被河水泡得腫脹的兔子。
梅不易先蹲下去查看,江謹從隨身攜帶的包袱中拿出幾根銀針遞過去。
梅不易:“這隻兔子也中了瘴毒,而且分量不輕。”
顧瑾玉輕輕點頭:“看來固縣的疫病就是出自這裡了。”
江謹怒道:“這顯是有人故意將染病的動物扔在了河裡,汙染了水源。”
眾人紛紛點頭讚同江謹的話。
顧瑾玉身後的幾個人都是一臉義憤填膺,紛紛請纓:“大人,請讓卑職去調查這件事。”
其中王凱的喊聲最大,他原本就是固縣人,對固縣的感情比誰都深,現在聽到縣內的疫病是有人蓄意為之,更是恨不得把人找出來活剮了。
顧瑾玉見大家情緒十分激動,不得不出言安撫,“大家的心情本官能理解,歹人是絕對不會放過的,本官會給百姓們一個交代,但當務之急還是解開瘴毒才是。”
梅不易站起來道,“大人,現在已經確定瘴毒是由動物作為主體進行傳播的,草民對此已經有了想法。”
顧瑾玉大喜,“有梅大夫這話,固縣的百姓有救了。”
回到縣衙內,顧瑾玉先去探望了方縣令,縣令病得不輕,短短三天身體就瘦了一大圈,躺在床上發出斷斷續續的呻丨吟聲。
床邊方夫人拿帕子捂著嘴不斷啜泣著,聽到王凱介紹顧瑾玉的身份,勉強行了個禮,“我家老爺身體不適,不能拜見大人,還請大人恕罪。”
顧瑾玉側身避開了方夫人這一禮,“夫人這話嚴重了,方縣令是個好官,這次得病也是為了百姓,我嘉賞他都來不及,又怎麼會怪罪?”
顧瑾玉說完頓了頓,又道,“方縣令身體不適,先好好休養,有什麼需要的藥材,儘管讓下人來找我。”
方夫人聽了這話連忙道謝。
回到縣衙後,顧瑾玉暫時管理固縣,一道道命令從他筆下發出,帶來的府兵們也開始忙碌起來。
……
“二狗娘,你這是乾什麼去啊?”問話的是桂花嫂子。
相比於其他人的悲慘,桂花嫂一家算是比較幸運的,沒有一人染病,但受環境影響,日子也越來越艱難,桂花嫂子一有時間就找些清閒的活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