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恕放下折起的袖口,是要擺駕的意思了,驀地想起什麼,他皺了下眉頭道:
“叫禮部和內務府的給宋長訣安置好宅子。”
都升至五品,還有功在身,若不賜府邸,不知的還以為他有意苛待。
元祿頓了頓,回話道:“這事兒,今兒一回宮,皇後娘娘已宣了王公公商議此事,這會兒給宋大人的宅子,選址應當都定下了。”
話落,禦書房內一陣靜默。
沒有緣由的,元祿忽然覺得腳底有些發涼。
聞恕麵無神色的整好袖口,偏頭道:“也好,那差
兩個太醫去瞧瞧傷勢。”
這……
元祿抿了抿唇:“娘娘午後便遣了李太醫去,早早就回了。”
說罷,元祿訕訕一笑:“娘娘不愧為皇後,都能想到皇上前頭去。”
聞恕睨他一眼,抬腳往龍攆處去。
她倒是體貼,一腳剛踏進宮中,就能將手伸到宋長訣那兒。
—
偏偏,宋長訣這傷勢不見好轉,反而每況愈下,李太醫回回報憂,唉聲歎氣。
“隻怕是年紀輕輕,要落下病根。”
聞恕冷臉聽著,待李太醫要走時,又堪堪喊住他:“不必告知皇後,若是問起,就說大好了。”
李太醫一怔,心想皇上許是怕娘娘擔憂,連忙點頭應下。=杰米哒XS
七日後,宋長訣搬進嶄新寬敞的宅院中,升官旨意一下,恭維聲不絕,個個同他套近乎。
宋長訣一改往日孤僻,竟是和顏悅色的一一應付,叫那些個朝臣受寵若驚,約著宋長訣去酒樓吃酒,宋長訣以傷病為由暫拒之。
一時間,他倒也混的風生水起。
且有一點反常的是,往日宋長訣渾身上下死氣沉沉,哪哪都提不起興致,偏要有人宣他,他才肯進宮述職。
近日,卻是主動遞宮牌,帶病議政,不可謂不敬業,就是聞恕,也不能說他半個字不好。
偶爾有時,宋長訣剛退下便能碰上付茗頌,偶爾則是走在官道上,恰巧遠遠瞧上她一眼。
三五日下來,他總算是將付茗頌來禦書房的日子和時辰摸透。
這日,宋長訣從禦書房內退下,抬頭望了眼天色,步子緩慢行至宮道,來來回回在兩旁的盆栽處觀望。
十分有雅致。
小廝隨在他身後,一臉迷惑:“大人,您不出宮嗎?”
宋長訣“嗯”了聲,皺眉道:“這蘭花開的好。”
小廝撓頭,仔細瞧了一眼。心道,是挺好,能不好麼,宮中的花可比宮外的人都嬌貴。
忽然,身側的人咳了兩聲,小廝抬頭看過去,就見他家大人握拳抵在唇邊,一手抓住胸口的衣襟,大有舊疾複發的意思。
他忙伸手扶上:“大人可是傷口又疼了?”
宋長訣一副快要倒下的樣子,無力回話。
不遠處,皇後的鳳輿緩緩而至。
—
已過未時,聞恕第三回抬起頭,眉心緊了緊,複又重新拾起狼毫。
最後一次時,他終是開口道:“皇後今日可是忙?”
他桌前,連口喝的都沒有。
元祿抬手喚來小太監,回話道:“奴才差人過去瞧瞧,許是什麼事兒給耽擱了,皇上可是餓了?”
聞恕疲憊的捏了捏眉心,往後靠在椅背上,覺得肩頸酸疼。
他扯了扯嘴角,這也算是叫付茗頌給慣的,她那雙柔若無骨的手巧的很,平日這會兒,她該乖乖站在他身後捏肩了。
那頭,小太監趕到昭陽宮,撲了個空,一番打聽後匆匆回到禦書房,小喘著氣:“回皇上,奴才問過,宋大人離宮途中傷處發作,恰娘娘路過,將人就近安置在雲硯軒,已宣了太醫。”
話落,元祿擔憂的上前一步:“喲,可嚴重?”
小太監頷首:“聽說是險些暈過去。”
元祿歎道:“這宋大人真是拚命,不若多歇息幾日,將身子養好再複職才好,皇上說可是?”
忽的,一聲輕曬落下,引得太監兩人皆低頭側目而視。
隻見那帝王嘴角似有若無的勾起,“啪”一聲,還淌著墨的狼毫被拍在桌案,墨漬甩在乾淨的宣紙上,暈出一朵墨花兒。
馬蹄踩的那一腳重是重了些,可這麼些日子,便是刀傷劍傷也得養好個七八成,他愈發嚴重不說,還能帶病上朝,偏隔三差五往禦書房跑,比誰都勤,就差將那“勤”字刻在腦門
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好一個宋長訣。
元祿叫他嚇了一跳,忙抽掉最上頭的白紙,以免墨漬滲到下一張。
“皇、皇上?”
聞恕斜睨他一眼,接過小太監遞上的帕子,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叫墨漬染黑的食指,“擺駕。”
“宋大人勞心勞力,朕該去瞧瞧。”
作者有話要說:皇上:一眼看穿
哥哥:我再裝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