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兵權是真好啊……卓思衡在這樣緊張的夜晚忍不住這樣大逆不道的想……
“卓司業?”在這樣的場合忽然有人這樣叫他,卓思衡差點沒有反應過來。
一個禁軍士卒拉下麵罩,露出年輕的麵龐。
原來林劭也是今日執勤的禁軍之一,也不知道是該恭喜他今日可以有立功表現,還是該替他操心有沒有好好完成任務。
“今夜你們可曾遇到什麼可疑之人了嗎?”手上拿著軍中信令,卓思衡說話多少有了更足的底氣,“虞都指揮使讓我暫代此地防務,特此來巡查一番。”
幾個禁軍相互看了一眼,他們總覺得自己的頂頭上司是不會讓文官來做這個,可卓思衡手裡的信物卻又是實實在在的,他們作為禁軍隻能服從。
“今天的可疑之人那可多了去了!”林劭搶先道,“按照虞都指揮使的軍令,但凡要出去卻沒有印信的已都扣住了。”
卓思衡回憶高台之上的空桌,心中倒也不是很意外。
“卓司業你要去看看麼?”林劭熱絡道,“我來帶你去!”
“不必。”卓思衡笑了笑,“我隻是例行問問,並無職權審訊提人,他們都是今夜重要的嫌犯,如何處置還要聖裁,我如何使得?”
聽他這樣說,多有疑慮的禁軍也放下心來,其中一人恭敬道:“聖上已無恙了麼?”
卓思衡點頭道:“得天庇佑,帝後皆已安泰,但你們仍要守住此處,不得放人出入,還是按照虞都指揮使的軍令做事。”
幾人莫不聽從。
卓思衡特意趕來,其實不單單是確認,但他知道自己是軍中的生麵孔,即使手上有虞雍的令信也還是不能立即服眾,需要先巧妙安撫後才能詢問他真正此行的目的。
“不過帝後無恙卻要靜養,眼下是長公主和太子各處主事,他們正在清點人數,好作日後對照,不知今日是否有些禦前朝堂的要緊之人被你們扣下,我也有個數好回去稟告。”
卓思衡這樣問,帶隊的禁軍便敢說了。
“大人,我們這一營隻在此地巡查,並不知他處情況,今日被我們捉住的一共有四人,都是各府的隨從,卻並未有大人所說之人。”
“那是否有藩王世子的親信隨從?”
“有一人形跡可疑,被我們扣下後卻不說自己出處,教我們搜身搜出一封信來……因涉今日要務,為求實證我們幾人同拆開驗看,其中落款印押有濟北二字,或許是與濟北王世子有關。然而此人不肯說出實情,我們並無空閒審問,隻好暫時羈押,其真實身份亦不得而知。”禁軍士卒說道。
“信中所寫何事?”卓思衡問道。
“隻說京中有變聖上遇刺,形勢十分危急。”禁軍道,“再無其他了。”
“信在何處?”
禁軍自懷中取出信來,似有猶豫。卓思衡一看便明了,隻道:“我隻暫且一看,好回去複命,這信與在押的人都是你們的公務,我不會乾涉。”
禁軍這才放心將信遞上。
卓思衡展開信箋,隻見上麵筆觸倉促,似是情急之下寫成,不過兩句話,所寫正是禁軍轉達之意。而或許正是為了驗明寄信人的正身,唯有一角的朱印有小小的濟北二字,勉強可以辨彆此信的關聯。
依照約定,卓思衡閱過便將信還回,讓禁軍繼續去巡邏。
看著林劭那期盼的目光,他也隻好在盤算正事前同他告彆道:“你做得很好,比在國子監時強不知道多少倍,可見是適合軍中的,勿要讓長官費心,也彆讓父母憂心才是。”
林劭聽了這話,高高興興得同其他士卒走遠了。
卓思衡無奈笑笑。
要是人人都能像這小子一樣心思簡單,他也不用費這麼大的神來迂回彎繞。
但他也不信,以本【】朝藩王那點能耐敢去造皇帝的反。這個傳信很有可能是針對其他事的,而同濟北王世子相關的,就隻有羅女史所見所述的對話了。
越王為什麼要讓濟北王世子傳信出去?二人就算有了勾連,難道這傻子會以為爭位的時候一個藩王有發言權?
卓思衡心中冷笑,可又在一個念頭閃過後戛然而止。
越王今日的表現前後反差實在太大,在宮宴之上的自然質樸大巧不工與此時的昏招簡直是天壤懸隔,但卓思衡不是第一次見此等前後不一判若天淵的表現,在這之前,他就和有人指點攻擊性極強的吏部侍郎曹廷玉曹大人與無人指點仿佛魚肉的曹大人分彆對峙過。
當日的曹廷玉,今日的越王……
卓思衡的腦海裡出現了一個答案、一個名字:
鄭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