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昀側臉看著一旁吹口哨的人,“你如果有什麼煩心事,可以跟我說。”
“知道,你是去美國又不是去火星。”許向暖笑了起來,“我又不傻,到時候美網比賽,你順帶著還可以直接去看現場。”
“嗯。”
四月春風溫煦,許向暖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柏昀聊著,閉著眼睛迷迷糊糊竟然睡著了去。
柏昀沒等到旁邊的回應,側頭看才發現許向暖睡了過去。
年輕的女孩子和小時候差彆還挺大的,不變的是那雙眼睛。
水汪汪的眼睛這會兒閉著,長長的睫毛打出了一片陰影。
柏昀一時間心血來潮,湊近了去,看到那濃密的睫羽,一根根地數了起來。
數著數著,許向暖翻了個身,忽然間側臥著。
這把柏昀嚇了一跳,連忙往後撤,生怕自己的小舉動被許向暖抓包。
許向暖睡著了渾然不知,然而有人知道啊。
直播間裡的觀眾看得樂瘋了。
風行者666:【我覺得柏昀小哥哥這會兒賊可愛,偷偷摸摸的可愛。】
在遙遠的海邊:【誰說不是呢?我們昀昀向來是個寶藏男孩,可惜主播不喜歡挖掘一下。】
顏即正義:【嚶嚶嚶,剛才我也在數昀昀的睫毛,都被主播弄沒了。】
……
直播間裡很是熱鬨,因為都知道許向暖不會看回放,一群人大膽開麥,聊得不亦樂乎。
許向暖睡得有點不安,她總覺得自己鼻孔裡癢癢的,像是有人搞了個羽毛在裡麵。
大大的阿嚏了一下,許向暖驚醒過來。
然後就看到身上蓋著一件外套,柏昀正在那裡安靜的坐著,似乎被她嚇到了。
“我睡著了啊。”許向暖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是下午的太陽太溫暖了,適合人睡覺。”
她最近挺忙的,趕場似的一場又一場,就連今天晚上都有活動。
“注意身體,彆太累著。”
這交代有點怪怪的,許向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是了。
柏昀依舊是個酷酷的小帥哥,然而不再是五六歲那會兒,許向暖逗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
“啊?”
“寧嬌的事情。”
柏昀知道許向暖知道內情,昨天他看到了躲在那裡偷窺的葉焱,還時不時跟人聊天,除了許向暖又能是誰?
葉焱這點分寸還是有的。
這個突如其來的提問讓許向暖挺驚訝的,不過她很快就是給出了答案,“大概會再也不見吧。其實主動權也不在你手上,畢竟她的監護人是你外婆葉阮女士。”
“那你覺得,她會怎麼做?”
許向暖聳了聳肩,“葉阮的心思很難猜,一般來說會給寧嬌一筆錢,由著她自生自滅,不管怎麼說也對得起救過自己命的寧嬌父母了,不過吧我總覺得葉阮不會放棄。”
“是嗎?”柏昀忽然間明白,為什麼母親昨天那麼生氣。
親生女兒可以割舍,然而寧嬌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人卻牽腸掛肚。
母親的盛怒,不止是因為寧嬌買通媒體可以打造聯姻的消息,大概更是憤怒自己這個親生女兒竟然抵不過一個孤女吧?
爭強好勝了半輩子的人,哪怕是葉阮母女關係不佳,也沒辦法真的咽下這口氣吧。
“不過即便是葉阮做選擇,大概率也是帶著寧嬌離開,再也不回來吧。”
畢竟太丟人了。
寧嬌沒什麼顏麵,葉阮何嘗不是呢?
這件事歸根結底沒有什麼贏家的。
許向暖一向擅長揣摩人心,這次也不例外。
幾天後葉阮帶著寧嬌離開了,讓她舍棄寧嬌很難。
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孩,直接把她丟了,那無異於殺人。
救命恩人的孩子,隻能當報恩來養著了。
至於那點心結,或許對葉阮來說並不是那麼重要。
隻不過她無顏再麵對女兒和外孫,能做的那就是帶著寧嬌離開。
去一個不會遇到柏昀、柏玫的地方,度過餘生。
這對於葉阮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懲罰,要知道她之前回國,就是為了來頤養天年。
然而這時候又因為寧嬌的事情被迫出國,代價相當之慘烈。
從葉焱那裡知道了一切的許向暖很是平靜,也沒說什麼,放下手機又是去準備訓練了。
她這些天少了一些應酬,逐漸開始加強訓練,因為法網在即,自然是進行紅土地上的訓練。
紅土場地對球員的體能要求比較高,因為場地的特殊緣故,球與地表的摩擦加大,這使得球速相對慢了下來,沒那麼乾脆利落。
慢場的比賽導致長多拍多,而且更有利於底線上旋球高手的發揮。
許向暖體能儲備還算不錯,不過在多拍上相對比較弱,所以還需要加強訓練。
法網之前,許向暖參加的賽事除了皇冠賽的馬德裡公開賽,就剩下羅馬站的比賽。
五一過後,馬德裡公開賽正式開始。
作為法網之前規模最大的紅土賽事,女網的10選手儘數參賽,想要在馬德裡公開賽中摸底對手。
而許向暖在這其中位列第四,邁阿密公開賽後許向暖的世界排名一度來到女單第五。
和世界排名第四的喬治娜積分相差不多,喬治娜是西班牙人,擅長紅土賽事。
然而今年在斯圖加特的保時捷大獎賽中,喬治娜沒能衛冕成功,止步於四強。
積分下滑,拱手把第四名的位置讓給了許向暖。
許向暖參賽少,但是比賽質量高,接連三個冠軍,不是大滿貫就是皇冠賽,四千分就到手了。
再加上去年拿到的一些四強積分,這讓她成為了當前最年輕的大種子選手。
在簽表上的,前兩輪許向暖的對手都是低排名球員,某種意義上這是賽事組委會給大種子選手們的福利。
對比之前大種子選手輪空自動進入下一階段,現在沒有輪空這一說,給更多球員比賽的機會。
表麵福利取消了,本地裡還是有各種好處的。
不幸的是,許向暖和談莉莉分在了同一個八分之一賽區。
如果兩人都順利晉級,那麼將會在八分之一決賽相遇。
不過談莉莉對此不抱希望,同在一個賽區的還有十二號種子和十六號種子。
作為低排名球員,她的第一場比賽就是對陣十六號種子,一位來自波蘭的運動員。
排名上的差距很大,讓談莉莉很是沒信心。
許向暖的比賽安排在第二天,所以她去給談莉莉加油助威,順帶著開導了一句,“紅土比拚的是耐力和體能,這方麵你可是女網選手中數一數二的。”
人需要一點點的鼓勵,對症下藥的鼓勵更好。
原本還忐忑的談莉莉聽到許向暖的這話後很是激動,“你覺得我能贏,對嗎?”
“當然,前提是你得有一顆要贏的心,隨時隨地保持鬥誌,懂嗎?”
談莉莉和許向暖不同,她現在不受參賽場次的限製,所以在邁阿密公開賽後,一直都在打比賽找感覺。
從波哥到盧加諾再到布拉格,談莉莉已經參加了三站紅土賽,然而所取得的最好成績是止步第三輪。
沒有贏過20的球員,現在許向暖說,有一顆想要贏的心,保持鬥誌就可以贏。
這是真的嗎?
心情忐忑的,談莉莉往外去,走到更衣室門口她忽然間停了下來。
談莉莉回頭看了眼許向暖,“那要是我們倆遇上呢,你覺得誰會贏?”
這問題。
許向暖笑了起來,“我當然會賭我贏,你也該相信你自己才是。”
她的回答讓談莉莉笑了起來,“放心好了,我會努力的,你也彆掉以輕心哦,紅土比賽和硬地賽區彆大著呢。”
並非談莉莉危言聳聽,亞洲球員不擅長紅土賽事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哪怕是國家隊的訓練場地的確有紅土場地,但利用率並不算高。
畢竟紅土賽實在是太少了,同理還有草地賽。
即便這兩種比賽對球員身體更加友好,對膝關節和踝關節的損害更輕微。
但練得還是少。
談莉莉在國內球員中,算的練的比較多的那一撥。
她自問自己還算熟悉紅土賽場,然而真的比賽時,就會發現自己井底之蛙了。
比起日複一日紅土地上訓練的西班牙人和南美選手,她的那點訓練量算什麼呢?
壓根不夠看。
談莉莉說完就瀟灑地離開,去準備自己的比賽了。
許向暖也去了看台上,觀看這場法網外最是熱鬨的紅土賽事。
隻不過偏僻的比賽場地,現場幾乎沒有多餘的人,除了幾個早已經固定好位置的攝影機,觀眾少得可憐。
許向暖就占了六分之一。
談莉莉卻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比賽氣場,低排名意味著做炮灰,是高排名選手的踏腳石。
而積分是多麼難以積攢的東西啊,惡性循環周而複始,這簡直比階級還要穩固。
談莉莉已然習慣,她這些年來受到了很多磋磨,最多的就是看開點。
向來佛係的人,這會兒卻又是有了鬥誌。
許向暖所給與的。
所以這一刻,談莉莉不是一個人在奮鬥,也不再那麼佛係。
即便佛,她也是鬥戰勝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