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勝叔坐在酒樓上看著樓下離開的趙端澤, 臉上一貫的和善笑容都成了冷笑。
隔壁的瘌痢頭馬三進了門,馬上問他:“勝大爺, 怎麼樣, 打聽到我哥哥嫂子現在怎麼樣了嗎?”
勝叔哼一聲, “沒想到趙端澤這小子這麼沒用,什麼都瞞不住,被趙老爺知道了,現在馬大和他婆娘都被關在趙宅裡,怕是撈不出來。”
瘌痢頭馬三急了,轉到他跟前,“這怎麼行呢,我們說好的啊……”
“誰跟你說好的!”勝叔打斷他, 惱怒地說道:“你們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趙家的小姐也敢擄,擄了人也就算了,趁早賣遠一點兒彆被找回來不就沒事了。你們倒好, 也不是頭一回乾這事了,竟然連個小女孩都看不住, 讓她逃了, 現在搞成這樣, 還要來找我庇護。”
馬三一噎, 臉上抖了抖,“我們也不知道那是趙家小姐,人綁都綁了, 本來好好的,不知道是哪個多管閒事的把人救走了,還殺了我二哥!”
他回去的時候隻看到二哥剛咽氣,連是誰動的手都沒看見,不過肯定不可能是個小女孩,說不定是哪個路過的順手做了二哥,又把小女孩給帶走了。他們不敢多留,生怕很快有人找過來,帶著二哥的屍體就跑了。
這一年來,他們也不好過,趙老爺記恨他們,到處使人找他們,搞得他們以前的地方都不能去,隻能到處躲藏,連生意都做不下去了。隻要想到這裡,馬三就恨得牙癢癢。
“行了行了。”勝叔懶得聽他多講,應付道:“我再想想辦法。”
他和馬家兄弟互相之間也是做慣了買賣的,私底下有些交情,這事沒發生之前,他就認識趙端澤,準備給他下套,後來馬家兄弟恰巧擄了人家妹妹,還給趙老爺使人攆得到處鑽洞,躲到了他的地盤上求他幫忙。
勝叔一想,恰好可以兩頭撈好處,於是就直接答應了趙端澤幫他找人,另一邊幫馬家兄弟掩藏行蹤,讓他們躲在自己的賭場裡。
趙端澤年紀輕,一個從小沒吃過苦頭的大少爺,好騙得很,勝叔假意幫他找人,讓他越來越相信自己,還順便往他口袋裡掏錢,直到前陣子這事拖不下去了,又發覺他錢被掏的差不多了,這才準備聯合馬家兄弟給他演一場戲。
騙人也要講究個鬆弛有度,畢竟趙家大少爺這個身份,日後多得是從他那裡拿錢的機會。
原本勝叔想好了,隻是讓馬大和他婆娘裝裝可憐,他再和趙端澤說幫他處理人,到時候他就騙那小子說人已經沉河裡了,讓馬大幾個換個地方接著乾活,他摸準趙端澤的性子,自問絕對萬無一失,誰知道竟然這麼巧失了手,敗在一個小女孩的胡攪蠻纏下。
馬三也不傻,聽出來勝叔的敷衍意味,他那張滿是橫肉的臉一抖,露出幾分逼到絕路的凶神惡煞,粗聲粗氣道:“勝大爺你可不能半路撒手,我那兄嫂您要是不救,他們萬一沒了希望真把您給抖落出來,咱們可都不好過!”
勝叔一頓,笑著給他倒了杯酒,用力在他肩上一拍,“看你說的什麼話,我和馬大多少年的老交情了,能不幫忙?你放心等幾天就是,這事再難辦也給你們辦好嘍。”
“來,喝了這杯酒,兄弟間彆傷了和氣。”
馬三見他也知道怕,這才同樣收斂了,揚起笑臉端酒敬他,“是兄弟剛才說話急了點沒過腦子,給您賠個罪,我自罰一杯。”
……
“這馬三頭腦比不過他哥他嫂子,但就是這樣莽撞的家夥,真逼急了,還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蠢事。”勝叔拿自己的煙鬥在桌上敲了敲,沉吟一陣後喊來自己兩個手下,吩咐了幾聲。
馬三這段時間一直藏在勝叔的賭坊裡,和賭坊裡一群人都認識,常聚在一起吹牛喝酒,幾人這天又喊他去喝酒,他也沒發現什麼不對,跟著去了,喝得醉醺醺回去,結果路過河邊,忽然被人推下河……
屍體漂在河岸邊,被附近早起洗衣的女人看見了,泡了一上午,衙門裡才來了兩個人把屍體撈起來搬走,說是喝醉了不小心滑進河裡淹死的,也沒人去領,丟到了城外義莊。
趙家宅子裡負責給馬大夫妻兩個送食物的是個婆子,這天她去那小黑屋裡送食水,一改往日丟下東西就走的嫌棄樣,反而湊近兩人,嘀嘀咕咕說了一陣。
“勝大爺叫我跟你們說,馬三爺意外落水淹死了,現在你們二位的獨子是他在照顧著,他說叫你們放心,他肯定好好照顧孩子,至於趙家這邊,二位給個交代,這事就算結了,報應落不到孩子頭上。”
躺在一片臭味中神情麻木凶狠的馬大和他婆娘,聽明白了這話的意思,頓時激動起來。
婆子撈起袖子,露出手裡一個小孩戴的銀鐲頭,又低聲說了句:“您二位可想清楚了,我這就去給人回消息去。”
當天晚上,關在這小黑屋裡的兩人咬舌自儘。
趙老爺和趙夫人知道消息,擺手讓人把屍體抬出去埋了。
趙端澤也聽說了,大覺舒心,出門逛街遇上勝叔,聽他問起,也把這事跟他一說。勝叔笑著打趣他道:“可算結束了,我都替你鬆一口氣,怎麼樣,為了慶祝你了了一樁心事,勝叔請你喝酒?”
趙端澤有些猶豫,勝叔一見,裝作不愉道:“怎麼,現在事情解決了,用不上勝叔了,就準備跟我劃清關係?”
“怎麼會,我是那種不講義氣的人嗎,我這不是……家裡有人管著。”趙端澤尷尬地說:“這樣吧,我請勝叔上酒樓吃,不過咱們就彆喝酒了,我回去了被妹妹發現喝酒,要被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