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水銀在一家號稱業內前十的建築設計公司工作, 她做的主要是住宅設計這一塊,薪資可觀, 因為幾年積累, 客源也十分穩定, 在突然穿越之前,她正準備離開公司開辦自己的個人工作室。
“水工,今天還是這麼漂亮呀。”小助理見她進了辦公室,笑嘻嘻地誇了一聲,按照以往的習慣端了一杯咖啡過來。
“有沒有吃早飯,需要我去買嗎?”
水銀多看了兩眼這個穿著鵝黃裙子的助理,有些想不起她的名字。對她來說,實在已經過去太久太久了。
“不用了, 謝謝。”
在這小姑娘看來, 她們不過是一個周末沒見,水銀卻是恍若隔世,麵前的一切既熟悉, 又陌生,辦公室裡來往和她打招呼的同事, 她隻模糊想起來兩個人的名字。
打開自己的聯係人檔案看過一遍, 進公司的企業員工名錄把人和臉對號入座, 再打開自己從前按照習慣建立的周計劃月計劃和日程表, 調出做過的作品庫溫習,將之前正在做的設計項目熟悉一下,一天就有條不紊的過去了。
非常尋常的一天, 身體和意識都好像明白這是回到了自己應該待的世界,於是自然而然遵循著習慣開始運行。
到她這個位置,上班下班已經沒有多大的束縛,幾個設計師早就出門談工作,還有人下午臨走前邀她去一起吃飯聚餐,水銀拒絕了,獨自留在辦公室裡。
她手下的項目組幾個人都坐立不安,等著她這個頂頭上司下班,好早點回家,水銀也沒有留他們的意思,讓他們回去。所有人臉上都露出驚喜之色,小助理尤其意外,提著包試著說:“那我就先回去啦?”
“去吧。”水銀離開電腦和工作台,站在窗邊看外麵的城市夜景。從專注的工作中脫身,她又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問題。
昨天,她在家裡翻遍了每一個角落,試圖找出所有的東西進行回憶,她去附近的購物商場,去自己常去的一家咖啡廳,去聽去看去聞去嘗,去和自己還能想起的記憶對比。
今天她來到公司,找回從前工作的感覺,觀察每一個認識自己的人。
目前並沒有發現什麼問題,可是她仍不能安心。
水銀轉身坐回桌前,拿出一本寫滿了字的筆記本翻看。那是昨天她寫的,她一晚上沒睡,回憶了自己經曆過的每一個世界,回憶了係統的出現,將自己還記得的所有關於係統的對話還原,嘗試對它進行分析。
這樣的分析,她在穿越之初也是做過的,越到後麵的世界,係統出現越少,對她乾涉越少,她連分析都分析不出什麼,就沒有再反複思考,隻覺得係統的做法缺乏邏輯性和目的性。
它最開始出現的時候自稱“好女人矯正係統”,可它的“矯正”沒有持續太久,後麵幾乎是從主動乾涉變成了被動觀察——簡直像個實驗。
它一定是想對她做什麼的,水銀記得最清楚的一點,是係統在最開始說過,如果她不能達到係統標準,隻會一直在同類世界裡穿越,而不能回到原本世界。如今她顯然沒有達到係統所說的標準,卻還是回來了。
因此有兩個猜測。
一:她其實達到了係統的標準,所以才會回來。如果是這樣,那係統的標準並不像它一開始說的那樣,也許它根本不是什麼好女人矯正係統,它應該另有目的;
二:她沒達到標準,所以沒有回到原本世界,也就是說這個看上去和她原本世界沒區彆的世界,也是假的。
還有其他的可能,線索太少,水銀無法做出具體分析,但以她現在的情況來說,回到原來的世界,係統消失得無影無蹤,所以事情就這麼結束了,可能嗎?
不可能。它雖然沒出現,但它一定還在。
水銀在一行字上重重劃了一下——“已知虛假世界判定因素:係統、劇情、穿越世界出現過的人物”
她判定世界虛假,都是因為係統存在和強行進入她腦子裡的劇情。就像上一個世界,哪怕很美好,但有係統,有劇情,有趙端澤和瑤欣,她能認定是假的,所以她不為所動,心中隻有強烈的排斥。
上個世界沒有死人,她也能離開那裡,水銀覺得那和自己的意誌有關係,和係統的設定也有關係,是它讓她離開的。
她曾想,如果這樣能離開虛假世界,那麼現在呢?如果她同樣覺得這個世界虛假,強烈想要離開,她會不會去到另一個世界?又是否真的有另一個世界?
可是不行,水銀無法打從心裡肯定這個世界的虛假。她在這裡出生,從這裡建立完整的世界觀,如果要推翻這一切,她的立足之地又在哪裡?
不管水銀如何思考,眨眼時間,一周過去了,沒有發生任何對她來說“奇怪”的事情,生活平凡瑣碎,每個人都自顧自過著自己的日子。
這個時候,她接到了一個陸益元打來的電話。
陸益元是她前前任男友,初戀秦楚那個老畜生之後,讓她重新相信愛情的一個人。兩人是大學校友,作為學長,陸益元當初教了她很多東西,給了她很多人生的全新體驗,不過最後陸益元放棄了她這個什麼都沒有的女友,選擇和家世相當的名媛結婚。在水銀拒絕了成為他的情人繼續和他交往後,兩人的關係就徹底破裂。
之後他糾纏不休,水銀乾脆交了第三任男友寇徊,徹底和他劃清界限。
回憶了一下,水銀記起,自己似乎已經有一年沒有和陸益元有任何來往了,他突然打電話過來,又是為了什麼?
出於對身邊一切的懷疑,水銀接了這個電話。
陸益元似乎是喝醉了,喊著她的名字,不停向她抱怨自己的妻子種種不好之處,然後對她說:“我後悔了,阿銀,我早就後悔了,我想你回到我身邊,我們還和以前一樣快樂,隻有你才是最適合我的人。”
水銀沒有交流的**,掛上電話,分析陸益元這個電話算不算這個世界“奇怪”的事情。
陸益元並不隻是打了這一個電話,第二天去上班,水銀收到一大捧花。她打開卡片看了一眼,上麵寫著:“記得嗎,這是我們第一次約會時,我送你的花。”
水銀沒想起來這花,也沒能想起來第一次約會是怎樣的,但她猜到這是陸益元送的。不止如此,她還能猜到陸益元接下去會做什麼。他會每天送她東西,送花,送禮物,最有可能把兩人從前在一起時他送過她的東西,全都重新送一遍,好讓她回憶美好過去。
水銀真的很了解這位從前的戀人,陸益元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樣每天送東西。可惜水銀大部分都忘記了,就算記得也沒什麼觸動。
一月過後,陸益元出現在公司樓下的小廣場,他和他的十幾位朋友,每人都開著敞篷跑車,載了滿車玫瑰。
就如同無數爛俗偶像劇那樣,這個架勢吸引了不少小女生,大樓裡的男女員工們聚集在一起,紛紛拍照,並且熱切討論這是哪位大款在追人。
陸益元沒能等到女主角下場,隻好帶著朋友們一起上樓主動去找,水銀正夾著筆繪製草圖,抬眼看這夥突然闖進公司的人。
“陸先生這是做什麼。”
陸益元走到她麵前,滿臉深情:“我曾經遺失了自己的愛,為此無數次後悔,我不知道自己無法失去你,直到聽到你再次有了男友的消息,我才明白自己無法忍受。我想過徹底放棄,但是我做不到。我想求你原諒我以前的愚蠢,想讓我們重新開始,所以我來到你麵前。”
水銀抬了抬眼,掃了眼周圍激動的人群:“你的妻子知道你做這種事嗎。”
陸益元笑起來,“我已經和她離婚了,我知道你和寇徊也分手了。我們都在思念對方,隻有我們兩個人在一起,才是最合適的。”
他說著拿出一枚戒指,單膝跪下,“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說過要給你一個婚禮,給你親自設計一個鑽戒,但是那時候我沒有做到,我很抱歉。現在,你願意接受這枚遲來的戒指,接受我遲來的承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