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簡單的刑罰,也是最致命的刑罰之一:棒打。
彆小看這個刑罰,在古代衙門裡,那些負責行刑的人就靠這門手藝吃飯,技術好的,打得你皮口肉綻卻不傷根骨,這是收了錢;打得你表麵青腫,看似無礙,實則內在根骨全斷,這是索賄不成。
至於普通的嘛,該怎麼打怎麼打。
反正五十一百下來,不死也得殘。
於是那名百戶被摁在地上,劈裡啪啦一陣敲打後,屁股很快爛了,在慘嚎中鮮血飛濺,倒是有點骨氣,沒求饒,遵從黃昏的指示,堅持說沒有看見當時局勢的真話。
可陳瑛不信,行刑繼續。
很快沒了聲息。
黃昏見狀,手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忍無可忍,“陳都禦史,你這就打死了一位南鎮撫司的百戶,還是對我等有利而不利於北鎮撫司的人證,卑職不說,世人也會懷疑陳都禦史在徇私枉法,陳都禦史就不在乎你的一世清名嗎?”
陳瑛冷笑不語。
鄭賜忍不住說了句沒死。
他和陳瑛都經常辦這種事,都是老手,哪能看不出,那兩名負責上刑的刑部皂吏,估摸著也是忌憚錦衣衛的凶名——南鎮撫司的百戶就不是錦衣衛了?
打是真打,但也沒下死手。
三司會審這種情況,再不長眼的皂吏也知道,千萬彆在這個時候整幺蛾子,堂上經驗老道的人盯著,這個時候是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所以那名百戶是真的在受刑。
痛是真痛。
屁股都開花了,能不痛嘛。
但不會落下後遺症。
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說沒看見,那應該就是真的沒看見了。
既然一個不開口,那就問其他。
陳瑛身為酷吏,還有什麼是他不敢做的,立即提審另外一個南鎮撫司的總旗,得到的答案是看見了,陳瑛不信,依然上刑。
又是一頓好揍。
這就是酷吏,不管你說什麼,先揍了再說。
當然,酷吏之中,陳瑛屬實排不上名,你要是換上武瞾麾下那幾個酷吏來試試,世間沒幾個人堅持的住,隻怕連爹媽偷人的事情都得一股腦的吐出來。
陳瑛大發酷吏之威,鄭賜和薛岩也不好叫停,同為主審官,大家也是彼此要給麵子的,何況沒準上刑就能問出什麼呢,畢竟現在的局麵確實是南鎮撫司的在包庇賽哈智。
如是幾次。
被提審的十幾個南鎮撫司人員,依次被大刑伺候,無一例外,每個人都看向賽哈智求救,又看向黃昏,黃昏一直默不作聲。
沒人注意到,黃昏的手握緊了又鬆,鬆了又握緊,掌墩掌心處全是指甲印,甚至血痕隱隱,但他始終沉默,目光陰沉的看著麾下弟兄受刑。
都是好漢。
十餘人,包括那位南鎮撫司的指揮,全被打成血人暈過去,拖回刑部天牢。
饒是如此,陳瑛硬是沒得到他想要的口供。
宣布今日審問暫停,由刑部再調查之後擇日開審,幾位主審起身之際,黃昏忽然上前一步,直愣愣的盯著陳瑛,厲聲道:“且慢!”
好一句且慢!
整個刑部大堂上頓時一片訝然。
黃昏身為嫌疑人,竟然敢在這個時候挑釁主審官?
他在作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