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佐大聲道:“知其為之而為罪,卻不知其何為而為之,是我等失察之罪,若是致使明臣蒙冤,豈會成了萬邦笑話。是以微臣鬥膽,還請北鎮撫司徹查使團偽造的國書內容,又為何要偽造國書。”
內閣輔臣黃淮、吳溥同時出列,“臣附議。”
片刻之後,楊士奇也出列,“微臣附議。”
嘩啦啦啦,一下子出來了一大堆的文臣,同聲附議:“請徹查。”
朱高燧一個頭兩個大。
看了一眼朱高煦。
朱高煦立即出列,怒斥顧佐:“顧禦史,按照你言下之意,若是這封國書的內容是有益於大明,若是使團迫於情勢而不得不偽造國書,黃昏等人就應該無罪?”
顧佐沉默不語。
朱高煦環視一眼眾多臣工,冷笑道:“不論使團偽造國書內容如何,不論是出於何種目的而偽造國書,這都是違紀犯法之舉,此若不懲,大明律何在,此若不懲,若今後使團儘效,邦國何以信我大明,若又被邦國學去,我大明何以和邦國相互信任。”
頓了一下,道:“彼時,邦國之間無信任,大明身為宗主國,何以服眾來朝萬邦,君王旨意儘被猜疑,天威何在。”
冷道:“不論使團初衷為何,不論國書內容為何,此是犯忌之事,不僅僅是大明律的問題,更是一個國家立於萬邦之間的誠信問題,不殺,不足以明國信,不殺,不足以懾萬邦。”
文臣們麵麵相覷。
朱高煦這一番話確實是道理,讓人辯駁不得。
彆說你偽造國書了,就是假傳聖旨,不一樣是抄家滅族的罪,管你初衷為何,都是個死——隻有一種例外。
天子開恩。
但那是聖旨,針對國內情況,而國書卻是邦國交往。
天子再寵信臣子,也不敢拿國家信用來作兒戲。
黃昏和徐輝祖等人幾乎是必死無疑。
內閣首輔黃淮沉吟著說:“二殿下言之有理,偽造國書之罪,死罪難免,我等亦不是為黃昏開脫,隻是斟酌此事不應牽連過廣,是以認為應該徹查國書內容和偽造國書的目的所在,若是有功,則可功抵,隻問罪本人便可,不宜禍急家人,否則牽連廣泛,今後我大明出使,還有多少臣子心甘情願遠赴重山萬水?”
沒辦法了。
救不了黃昏……誰也救不了,就是陛下今日主掌大朝會,也是一樣的結局。
朱高煦聞言鬆了口氣。
也打算就坡下驢。
畢竟這事還牽扯到舅舅徐輝祖。
如果真要牽涉家人,那麼徐府就得被抄家,二舅舅徐膺緒也得玩完,整個徐家都會被流放,如何給母後交差?
昨日傍晚,老三可是說了,母後找他說了幾句。
朱高煦也不願意出現那種局麵。
黃府麼……隻要黃昏一死,黃觀也死,那麼就再無威脅,區區一個徐妙錦,根本觸及不到朝堂政治,是以道:“黃首輔之意,確實——”
忽見一人出列,“此事應再議再定奪,說到底,終究是法外無情還是法外有情的辯論,若是法外無情,則斬首抄家流放,若法外有情,則應審度其中曲折,此等涉及國家律法尺度的問題,應等陛下返京決斷為上。”
出列之人光頭。
太子少師,黑衣宰相姚廣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