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山火海,都得去。
不去不行。
現在跑也跑不了,況且就沒想過逃跑,一則他有信心應付朱棣的暴怒,二則是妻兒都在應天,他又能跑哪裡去。
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因為有親情羈絆。
來到順天城外,黃昏示意護衛的隊伍停在城外,注意冰塊,然後他前腳剛走,張輔以及沿線地方衛所、地方官吏派的護送棺槨的人就開始思量要怎麼置身事外了。
雖然他們很想用公務在身的理由跑回去,但又不敢,怕朱棣遷怒。
最後大家商議之後,覺得還是留下來好些。
反正朱高燧的死和他們沒關係。
現在跑了話,陛下反而會覺得他們不尊重趙王殿下,到時候才真的是個有苦說不出的冤枉困境,難逃一死。
黃昏站在順天皇宮前。
看著這座新竣工的皇城,看著這座在數百年後成為中國地標的紫禁城,那黑洞洞的城門,就像一隻在屍山血海裡的坐著的猛獸張開的猙獰大嘴。
黃昏打了個哆嗦。
旋即緩緩邁步走了上去,這是逃不開的事情,遲早要麵對,現在殺了趙王要麵對,如果漢王朱高煦依然繼續作死,以後這樣的畫麵還會再次上演。
必須直麵。
在乾清殿外,等著太監去彙報的功夫,乾清殿裡一直很安靜,但在這短暫的安靜裡,黃昏的思緒飄得萬裡之遠,直到康寧出來尖銳著嗓音喊道陛下有旨,宣長平布政司使黃昏覲見時,黃昏才清醒過來。
來了。
能不能渡過這個難關,就看自己的表現了。
一旁的康寧看著黃昏緩緩進殿,神色也緊張萬分,對守護在殿外的護衛低聲叮囑道:“等下陛下有旨意的時候,你們放聰明些,動作儘量慢一點,給陛下多一點思考時間。”
那群護衛秒懂。
這幾天大家都遭受了同樣的待遇,陛下動不動就大發雷霆,彆說,還真有好些個人無辜的被陛下下了詔獄。
當然,永樂陛下絕對不殺無辜。
所以真正無辜的人還在詔獄裡,但遲早能出來,至於那些不是無辜的,已經全家老少去奈何橋終生遊了。
至於原因大家也心知肚明:鄭大監和黃昏護送回來的棺槨之中,躺著的那位很可能就是陛下最寵溺的小兒子,大明的趙王朱高燧!
可沒一個人敢說出來。
就連內侍康寧,隻要陛下不提起任何一位皇子,他也絕對不說,怕無端觸怒陛下。
乾清殿中,除了朱棣,沒有一個人。
朱棣正坐在椅子上,溫柔的擦拭著他的天子劍,像撫摸情人般溫柔,在這極度安靜的殿堂裡,朱棣的這一番動作,越發給了黃昏壓力。
黃昏深呼吸一口氣,跪地行禮。
朱棣放下手中天子劍,沒有免禮,麵無表情的盯著黃昏,忽然臉上擠出一抹笑容來,“你有怨言,怨恨朕在長平設計試探你,趙王帥軍來長平,導致你某個最親近的人喪命,所以你帶著他的棺槨回順天找朕要一個交待是不是?”
頓了一下,笑道:“可以,這件事朕錯了,你想要什麼,朕都答應你,國公爵位也可以商量。”
這話很普通。
但是在黃昏耳裡,卻是落地驚雷。
朱棣認錯了?!
一位君王,會認錯?
還是永樂大帝?
不可能!
答案隻有一個:朱棣還有一絲的僥幸希望。
在這個希望下,朱棣給那個棺槨找了借口和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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