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也不介意,若是三言兩語就解決了靳榮,那這些年來何苦來哉的和朱高煦鬥智鬥勇,直接慫恿靳榮出賣朱高煦不就完了。
方賓見狀,有些幸災樂禍。
我解決不了靳榮,你黃昏不也一樣解決不了靳榮,就算你帶著個鋼鐵怪獸來到亦力把裡,沒有靳榮的配合,一樣難以建功。
戰爭,絕對不是說說那麼簡單。
雖然西征大軍在亦力把裡有十多萬,其中一半是神機營,但敵人可不是靶子站著不動讓你打,所以就會有很多戰略戰術。
而不管什麼戰略戰術,兵力占據了一半的靳榮不配合,基本上都實施不出來,就算實施了,也不會有效果。
所以這幾個月來,西征大軍沒有取得任何戰果,就是這個原因。
方賓其實是很疑惑的。
他寫了章折到應天去,八百裡加急,彈劾靳榮。
陛下肯定收到了。
為何沒有處罰靳榮,反而把自己換了?
方賓想不明白這一點,但他隱然有種感覺,這也許涉及到了未來的帝位之爭——陛下不懂靳榮,很有可能是給朱高煦留一個護身符。
朱高燧已經薨天。
朱棣肯定不願意再看見二兒子也英年早逝,而目前的局勢,太子登基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太子章國之後,如果狠一點,朱高煦就得死。
所以陛下給朱高煦留一個靳榮,這樣就算太子登基了,為了國家安寧,也不會去動朱高煦——因為靳榮和朱高煦配合,是可以造反靖難的。
這有個前提——靳榮得強大到太子登基之後都不能動他。
那就隻有一種可能:西北為王!
但方賓是何許人也,他有自知之明,論治政才能,他也許不如陳洽之流,但官場的遠見和對人心的揣摩,方賓絕對是世間第一流的。
要不然也不會壓過陳洽成為兵部尚書。
所以他知道,陛下這一廂情願的操作裡其實有很多弊端:人心是會變的,永遠不要用金錢和權勢去挑戰人性。
太子登基,靳榮一旦西北為王,無法再更進一步的靳榮很可能為了保住他自己的榮華富貴,轉身就把朱高煦賣了。
但自己知道又如何?
自己沒辦法改變天子的想法,更無法讓靳榮在現在配合自己,自己隻能灰頭土臉的離開亦力把裡,去順天行部當一個侍郎。
所以方賓慫恿了一句,“黃指揮使自然是看得高遠,可我等俗人還要食人間煙火,不得不考慮身前身後名,那麼有所顧慮的情況下,誰願意給你賣命?”
靳榮眉毛挑了一下,放下酒杯,“感謝方侍郎招待,告辭。”
說完離去。
他傻子也看得出來,方賓就是想挑撥他和黃昏——心理之陰暗,確實符合他這個酸儒的身份,因為自己和黃昏內鬥起來,西征依然無建樹的話,那麼方賓之前作為主帥沒有建功的事情,給方賓在仕途上帶來的影響,就會無限降低。
就好像在說:大家快來看啊,西征亦力把裡不是我方賓能力不足,黃昏來了也一樣,並非是我方賓帶兵庸碌,也不是我方賓不會沙場事,實在是形勢使然,誰來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