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郎中則是帶著十幾名郎中,帶上藥材,並且準備好了藥丸以及雄黃去點燒,預防瘟疫。
其實其中需要花銷銀錢的並不多,起碼葉嬌的放錢的匣子並沒有少太多,但是卻把之前囤積的東西放了不少出去,那都是實打實的糧食藥材,尤其是藥材,從鎮子上運走的時候看著浩浩蕩蕩。
而這些糧食藥材的銀錢,祁昀都是和各家管事單算賬的,不會虧到他們。
忙活了數日,總算是暫時穩定了下來。
而做這些的時候,祁昀並沒有和葉嬌多說,怕她擔心。
不過小人參卻總是能聽到風聲,便把自己院子裡頭的藥材花薅掉了將近一半給他用。
這些藥材花並不像是石芽草那樣立竿見影,也不稀罕,尋常在董氏那邊也種了不少,多是燒一燒就能對身體有益的,總算是個幫助。
但祁昀不招搖,葉嬌在和葉平戎說話時自然也沒涉及這些,等葉平戎帶著祁明來告辭時,她隻是道:“大哥,這雨水剛過,外麵怕是道路泥濘不好走,不如再等幾日吧。”
葉平戎笑了笑:“不礙事,這裡到鎮子上的大路我上午時候去瞧了瞧,能走通的,而且三郎的書院也重開了,他也該早早過去讀書才是。”
這不僅僅是為了祁明考慮,更是也是楚承允的囑托,葉平戎自然不敢懈怠。
葉嬌也沒有多留他們,隻是去內室拿了個穗子出來,遞給了祁明。
祁三郎瞧著,覺得這個穗子有點歪,配色也是紅加綠,格外……與眾不同。
但在祁明開口前,葉嬌笑道:“最近大雨封門出不去,我就想著找點事情做。這是我親手打的穗子,給你了。”
祁明立刻伸手接過,瞧著那個紅配綠的穗子,又看了看葉嬌,憋了半天說了一句:“很好看的,嫂嫂手藝真好。”
這讓葉平戎瞥了他一眼,覺得這讀書的人也會說瞎話。
祁明則是在心裡默默道,上次說嫂嫂字難看,抄了無數篇大字,這次他才不說實話呢……不,這就是實話!好看,好看極了,嫂嫂親手打的穗子,當然好看,誰說不好看誰瞎!
葉嬌也看出了祁明臉上格外真誠的神色,心想著,下次在給三弟打幾個才好。
等出了院子,兩人又去見了祁昀。
祁二郎對自己這些天在忙的事情隻字不提,隻拜托葉平戎將自家弟弟平平安安的送到城裡,其他的什麼都沒說。
卻不知道,葉平戎將祁明送到書院之後,才發現自己的佩囊裡裝著一個紙包。
這是他上午來看路的時候到鎮子上買的,本來想要親手交給葉嬌,這會兒裡麵的點心已經在馬匹顛簸的時候被震碎,葉平戎這才記起自己答應葉嬌要給她帶點心的。
這其實是小事,想來他沒有帶回去葉嬌也不會埋怨,況且過去了這麼多天,隻怕葉嬌自己都忘記了。
但是對於葉平戎而言,隻要是小妹說的,那就堪比聖旨,是一定要做的。
總不能讓小妹失望。
於是葉平戎調轉馬頭,又去了鎮子上的豐盛齋,準備再給葉嬌買上一包點心送回去,就算耽擱了時候,回去了會被楚承允責罰,他也覺得值。
不過就在買點心的時候,葉平戎看到街上與平時並沒有什麼不同,可是這種平靜卻是最大的異樣。
尋常天災都是無可避免的,縱然朝廷早早築造堤壩,加寬河道,但是不過是儘人事,到底能不能永免災禍還是要聽天命的。
下遊的村子被淹的事情葉平戎也是能猜到,而尋常來說,那些災民為了求生,難免是要朝著鎮子甚至是城裡湧入以謀生路。
哪怕是當初他在邊關鎮守時,也常常碰到跑到城中的災民,那場麵可以說分外混亂,鎮子上的商鋪隻怕都不敢開門。
可如今瞧著風平浪靜的,倒不像是有什麼災難發生似的。
葉平戎不由得問著豐盛齋的夥計道:“最近都沒有人到鎮子裡來嗎?”
上午葉平戎來買點心的時候,就是這個夥計招呼的,現下夥計一邊葉平戎包點心一邊道:“想來客官是想問這次的水災吧,客官大概是外地人,並不知情,這次水災來了之後,除了朝廷給了錢糧,那邊的祁家也是使了大力,又出糧食又出郎中的,那些災民這才沒有往鎮子裡麵跑,客官若是再往前走走,肯定能看到路邊給祁家運貨品的車架了。”
葉平戎一愣,忙問道:“可是東邊的那個祁家?”
夥計笑道:“可不就是那個祁家?城裡的富戶不少,可也就祁家有這個慈悲心腸了。”而後夥計將包好的點心遞給了葉平戎,“來,客官您拿好。”
葉平戎接過來,紙包的點心還熱著,但是葉平戎卻覺得心口的地方更熱了些。
站在那裡想了半晌,葉平戎卻沒有回祁家,而是去了趟祁家藥鋪,讓小夥計將點心送去祁家,而後他就快馬加鞭的回了京城。
第一件事便是遞牌子進宮,一點不漏的將這件事情告訴了楚承允。
而楚承允對此事竟是毫不知情。
撂了筆,楚承允微微皺眉,伸手從旁邊那一摞奏折裡找出了一份奏折,打開來,裡麵是一份邀功的奏章。
說的是縣丞辦事得力,知縣指導有方,卻分毫沒有提過祁家在此事中出的力氣。
不僅沒提,還把祁家送出去的東西都張冠李戴的扣在了自己頭上,為他們的族人要好處。
楚承允自然不會懷疑葉平戎的用心,縱然葉平戎與祁家有親,但是葉平戎是楚承允身邊的純臣,素來坦誠,況且這種賑災之事隻要稍微打聽就能知道內情,葉平戎總不會撒這個謊。
隻是,若沒有葉平戎說這麼一句,隻怕楚承允絕對不會去找人專門查其中的細節。
這到底隻是貪功冒領,還是看他是新帝繼位根基不穩而欺瞞……
楚承允眯了眯眼睛,沒有說話。
不過很快,他便對著葉平戎道:“行了,平戎先起來吧。”而後,楚承允對著葉平戎道,“自古以來,獎罰自有分明。祁二郎一不貪財,二不求賞,著實難得。”
葉平戎看了楚承允一眼,心想著,這說的獎罰分明,可光說自家妹夫的獎,卻不說罰誰,這是怎麼回事?
這會兒,楚承允已經笑著讓宮人拿了紙筆來,揮毫寫了幾個字,而後又叫了戶部和吏部的人來,至於說了什麼,葉平戎就不知道了。
至於革職罷黜一個小縣丞和小知縣的事情,在京城裡根本連新聞都算不上。
但皇帝命人做了匾額護送出京的事情,卻悄然在官員當中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