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承受的盧西恩捂住耳朵，眼睛和鼻孔都流出鮮血。
馬修也感受到劇烈的痛苦席卷全身，仿佛下一秒就會被人把靈魂從身體裡抽出來！
這種感覺……
這種痛苦的感覺……
熟悉……
熟悉的感覺……
顫痛的感覺帶起記憶最深處的陌生內容，馬修的眼前再次浮現支離破碎的畫麵，鮮血，黑暗，死亡，還有……
無儘的夢境……
這是……是……
馬修試圖弄清藏在破碎記憶後的真實自己，但當他屏息凝神嘗試著超越痛苦找到記憶的真相時——
哢嚓！
青銅鬼燈碎裂了！
馬修注入鬼燈的痛苦能量太強大，竟把青銅鬼燈震碎！
刻畫了地獄風景的青銅門緩緩打開，一顆金色的黑暗夢境果實飄出，穩穩落在馬修手中。
“這就是——”
話音未落，青銅門已經合上。
碎裂的青銅鬼燈也自動拚湊完整，帶著滿身裂痕，堅定不移地掛在把手上。
“這……”
為什麼感覺青銅門害怕自己？
馬修尷尬地想著，看了眼手中散發金色光芒的黑暗夢境果實，轉頭問已經擦乾眼角、鼻孔、耳孔流出的血的盧西恩：“這顆黑暗夢境果實的主人是誰？”
“生前偉大的騎士，最終墮入了黑暗深淵。”
盧西恩言辭隱晦地說道：“您想知道更多的話，可以直接讀取他的夢境。”
“好。”
馬修捧著黑暗夢境果實走出黑暗森林，站在一處相對開闊安全的地方，低頭，額頭貼著夢境果實——
頓時，夢境內容如潮水般流入馬修的思維。
首先是一段跪在黑暗中的喃喃祈禱。
因為是亡靈騎士的第一視覺夢境，馬修甚至可以感受到騎士在祈禱時的忐忑心情：他虔誠地信仰著上帝，然而上帝已經很久沒有回應他。
緊接著，夢境進入第二階段。
穿著黑色僧侶服的教士們圍在一處堆著高高的柴草的火刑架，十字架上綁著白衣的短發少女。
火刑開始，火焰舔舐少女的衣裙，灼燒她的皮膚，少女卻始終雙手合十，虔誠地仰望天空。
她的笑容是那麼的純美無暇，她的祈禱是那麼的聖潔高貴，但是她的上帝卻始終——
“為什麼！為什麼！她為你而戰！她為了你剪掉長發！聽從你的聲音！為你做一切事情！為什麼你眼看著她被燒死！卻欺騙她一切都隻是考驗！上帝啊！如果你真的存在！那你做的一切都太殘忍了！”
亡靈騎士的聲音再度響起，帶著慎重的怨恨。
很顯然，他正處於極度憤怒中。
馬修由此確定亡靈騎士很可能是追隨貞德的某位法國騎士，但是——
接下來的夢境畫麵卻讓馬修再次震驚。
他看到了黑暗，看到了屠殺，看到了自殘！
因為貞德之死而失去信仰的騎士徹底淪為黑暗的奴隸，跪倒在惡魔的腳下，用最殘忍最痛苦的獻祭手段把自己切割，送給惡魔，隻為換取貞德的清白！
“你就這麼愛她？愛到不惜出賣靈魂給惡魔也要讓背叛貞德的法國人為自己的罪行懺悔、承認貞德是聖女？上帝已經拋棄了你們！”
看著夢境世界裡充滿血腥殘忍的獻祭場麵，馬修不禁喃喃自語。
此時，馬修的心底響起了聲音——
“但是您回應了我。”
它說。
語調沉悶，語氣絕望。
這……
馬修愣住。
他知道他正在觀看亡靈騎士的夢境，看到的都是過去的夢。
過去的時間怎麼會有聲音回答他的自言自語？
一定是錯覺！
或者，是亡靈騎士留在夢境中的喃喃話語恰好發生在他的自言自語之後，時間的錯覺讓他誤以為亡靈騎士的喃喃自語是對他的自言自語的回答。
一定是這樣！
絕對是這樣！
馬修如此想著，收回浸入亡靈騎士的回憶的思緒，抬頭，問盧西恩：“這個亡靈騎士是什麼身份？現在隸屬於哪個地獄君主？”
“地獄領主墨菲斯托。”盧西恩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他是墨菲斯托的亡靈騎士長。”
“叫什麼名字？”
“您問的是生前還是死後？”
“都可以。”
“讓-保羅·皮埃羅，通常被稱為皮埃羅，一個非常俗氣的法國名字。”
“……墨菲斯托的亡靈騎士長皮埃羅？”
馬修掂量著手中的黑暗夢境果實，有意把它帶回現實世界。
覺察到馬修的意圖，盧西恩連忙阻攔道：“您不能把夢境世界的東西帶入現實。”
“為什麼？會造成混亂？”
“是的，夢境世界的物品不需要遵循現實世界的物理法則，帶入現實，會對現實世界的物理法則造成衝擊，從而引發混亂。”
“那……”
馬修想了一下，反問盧西恩：“夢境世界的居民進入現實世界呢？”
“如果他曾是現實世界的生命，隻要遵循現實世界的物理法則，就可以在現實世界中正常生活，當然，他在現實世界的生活絕對不能表現夢境世界的任何特異性。”
“原來如此……”
馬修點點頭，又問：“水手天堂和玉藻前都已經回到夢境世界？”
“玉藻前回來了，水手天堂前幾天已經溜走，不過ta一向懂得拿捏分寸，在現實世界呆了幾百年都沒有鬨出亂子，夢君決定暫時再信任他一回。”
“夢君似乎很好說話？”
“當然。”
盧西恩驕傲地笑了笑，送馬修返回現實世界。
……
……
複聯成員大多先入為主地認為馬修的夢境世界之行必定充滿艱難險阻，甚至可能無功而返。
因此，早餐時間，看到精神煥發的馬修坐在餐廳享受營養師進行調配的早餐時，連見多識廣的斯塔克都忍不住露出驚訝表情：“你從夢境世界回來了？”
“嗯。”
“有收獲嗎？”
“有——”
“沒有收獲也不要緊，我們已經知道夢境世界是個不能用常理來衡量的常識外的世界。”托尼主動寬慰很可能無功而返的馬修說，“對我們而言，你能平安回來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所以你們並不在乎我從夢境世界帶回了什麼？”馬修問。
“當然——等等！你帶回了什麼？”
“我帶回了一個夢。”
馬修緩緩說道：“我把地獄領主墨菲斯托的亡靈騎士長的夢帶回來了。”
“這……”
聞言，不僅托尼·斯塔克目瞪口呆，餐廳裡的其他複聯成員也都驚得合不攏嘴。
尤其是旺達。
激動萬分的她衝到馬修麵前，目光火熱：“你說什麼！你帶回了誰的夢！再說一遍！”
“我帶回了地獄領主墨菲斯托的亡靈騎士長的夢，他生前是貞德麾下的一名騎士，因為貞德之死開始懷疑上帝，最終把靈魂獻給惡魔，經過數百年的效勞，榮升為墨菲斯托的亡靈騎士長。”
“那我們……我們……我們豈不是……”
旺達欣喜若狂，雙手跟著顫抖起來：“我們還等什麼！趕緊去地獄找墨菲斯托帶回我兒子的靈魂！”
“旺達，我覺得我們應該先把紐約的問題解決再去地獄找墨菲斯托要孩子。”美隊無奈地說道，“你的魔法是解決紐約問題的關鍵。”
“斯特蘭奇的魔法也很強大！”
一心隻想立刻找墨菲斯托要回兒子的旺達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美隊的懇求，冷冰冰地表示：“如果複活我兒子的代價是獻祭整個紐約，我會立刻付諸實踐！”
“旺達！你怎麼可以——”
“我的丈夫和我的兒子就是我的全部！”
旺達冷漠地宣布。
美隊愣住，雖然這是意料中的事情。
正當餐廳氣氛因為旺達的發言變得尷尬時，洛基走了進來，笑眯眯地搭上馬修的肩膀：“嘿，這麼快就從夢境世界回來了？”
“怎麼，出乎你的預料？”
“確實有點出乎預料，畢竟我上次去夢境世界可是……”
意識到說漏嘴的洛基果斷止聲。
然而斯特蘭奇已經注意到洛基的發言，笑容可掬地走上前，問：“你在夢境世界遭遇了尷尬嗎？洛基。”
“這種事情怎麼……嘿嘿，我們的首要任務是解決紐約的麻煩，不是討論我在夢境世界遭遇了什麼。”
及時刹車的洛基迅速把話題帶回正軌，勾搭著馬修的肩膀：“可以讓我看看你從夢境世界帶回來的東西嗎？”
“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
洛基一臉無辜的看著馬修：“我已經改邪歸正了！”
“盧西恩告訴我，夢境世界的東西不能出現在現實世界，”馬修婉轉但非常篤定地說道，“就像負物質不能和正物質放在一起。”
然而，聽了馬修的話，洛基卻再次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顫抖著說道：“馬修，你居然……盧西恩居然……”
“你想說什麼？”
“你不知道盧西恩是睡魔的親信嗎？隻有得到睡魔認可的夢境世界的貴賓才有資格被盧西恩親自接待！你不過是個區區人類竟然也能得到盧西恩的接待，不對，是得到睡魔的青睞！”
洛基毫不掩飾自己的嫉妒之情，雙眼甚至泛起血色。
他看著馬修的臉，又痛苦又憤怒：“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隻是個區區人類啊！”
“洛基，以你的聰明才智難道看不出我不是純粹的人類？”馬修略帶無奈地提醒說，“你可是——”
“洛基是約頓海姆人，阿斯加德的養子。”
一旁的托爾突然加入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