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地獄終極之旅(完)(1 / 2)

“對不起,我不是你想見的孟菲斯,我和孟菲斯之間——”

“我知道你不是祂,我從來沒有妄想過你是祂,我隻是想念祂,控製不住地想念祂。”

說到這裡,高德林的眼中也嚼滿了淚花。

可惜極地村的平均溫度是零下三十多度,淚水剛湧出眼眶就結成冰晶掛在睫毛上,極光的照耀下,冰晶閃耀璀璨,搖搖欲墜。

“祂存在的時候,我隻把祂當成一個百年見一次麵的奇怪朋友,不用去想念,也不需要聯絡,到了時間就去酒館等祂出現。我知道祂是永恒的神靈,祂有無儘的生命,祂不需要任何生物為祂擔心祈禱。至少,那時的我是這樣想的,我並不知道永恒的神靈也會死亡,以為祂……祂……”

“所以當你得知祂也會死亡、新生的祂擁有祂的記憶卻又不是祂的時候——”

“我感到了非常的痛苦和悲傷。”

高德林舉起伏特加,做出乾杯姿態:“直到那一刻我才意識到祂已經成為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每一百年和祂見一次麵早在不知不覺中成為我的生活習慣,讓我不至於因為漫長的生命逐漸失去前進的激情。畢竟,每隔一百年,我們都要見麵,把我在這最近的一百年內接觸的新事務、產生的新想法都告訴祂。”

“現在祂不在了……”

“是的,丹尼爾不是孟菲斯,丹尼爾隻是丹尼爾,而你——”

高德林吐了口氣:“你是馬修,你不是孟菲斯,你隻是恰好擁有孟菲斯的部分記憶和特質。如果一定要從新生的個體裡麵找到孟菲斯,丹尼爾遠比你更像祂。”

“——我也這樣認為。”

說話間,帶了睡魔的長形頭盔的丹尼爾出現在馬修麵前,形象看起來有些怪異扭曲:“你好,我是丹尼爾,新的睡魔,同時也是——”

“我知道,你是孟菲斯的繼承者,你的生命源於孟菲斯。”

馬修坦然伸手,衝丹尼爾露出微笑。

丹尼爾見到馬修的微笑,身體略微僵硬了一下,隨後取下頭盔,露出清秀的麵容:“我原以為你會討厭我。”

“為什麼?”馬修問,“為什麼我該討厭你?”

“因為我……”

丹尼爾突然理解馬修的想法,唇角的困惑漸漸溶解為笑容。

祂主動挨著馬修坐下,平靜而悲傷地問:“關於孟菲斯,你想知道什麼?”

“關於孟菲斯,我什麼都不想知道,”馬修說,“該知道的,全都在我的記憶中。”

“剩下的都是不該知道的?”

“至少,安排我重生的力量是這樣認為的,畢竟,祂是——”

說到這裡,馬修停頓了一下,加重語氣:“全知全能。”

“所以你相信路西法?”

丹尼爾震驚地看著馬修。

馬修反問:“不可以嗎?”

丹尼爾:“當然,你永遠可以相信路西法,正如你所說的那樣,路西法確實沒有必要對你撒謊,祂對你的人生——直到和祂相遇以前的人生——做了最完美的安排。”

“你說——”

馬修打了個哆嗦,丹尼爾的話語透露的信息嚴重超出他的預想:“我在哥譚的那些年人生都是……都是……”

“你從來都沒有意識到?”

丹尼爾不確信的看著馬修:“還是說,你早就有所覺察但是不願承認?”

“我……”

馬修低下頭,以馬修·潘德這個人類身份度過的歲月一點一滴地掠過心頭,那些充滿溫馨和美好的家庭生活,那些看似不安定其實暗藏保護的狹小細節,以及——

“如果我在哥譚的一切遭遇都源自祂的安排,為什麼祂要這樣對我?我對祂而言……到底有什麼特彆?”

馬修看向丹尼爾:“能告訴我原因嗎?”

“你覺得——”

“如果祂對我特彆的原因是孟菲斯,你是孟菲斯的神格和記憶的主要繼承者。但祂沒有因為這些選擇你,祂……”

“你猜得很正確,祂對你好,與構成你的靈魂的孟菲斯碎片沒有必然聯係。”

丹尼爾站起身,溫柔地看著馬修:“孟菲斯的靈魂碎片隻是祂保護你的一個手段,因為無儘家族有規定,家族成員內部不得自相殘殺。”

“你的意思是,路西法故意利用這個規則漏洞讓擁有孟菲斯的靈魂碎片的我成為無儘家族的成員之一,享受無儘家族的保護?”

“是的,為了保護新生的脆弱的你,路西法設計了很多很多。祂對你的在意遠比你意識到的更多。”丹尼爾不無羨慕地說道,“‘命運’和‘死亡’則是因為從一開始就看出你的本質,於是對你格外的關注和眷顧。”

“‘命運’也在關注我甚至眷顧我?”

馬修再次驚訝。

丹尼爾點頭,說:“‘命運’這個稱呼聽起來很嚴肅,但‘命運’本人非常溫和。祂是命運的具象化,祂擁有命運,同時又無法左右命運……你能理解我的話嗎?”

“完全理解。”

馬修看著丹尼爾的眼睛,心無旁騖,情緒更仿佛隨極光一起飛入浩瀚無儘的宇宙,在瞬息萬變的星雲深處看星辰的誕生、成長與毀滅,之前無意識間在意識中彈走威脅地球所有生命的巨型小行星時獨有的微妙感再一次湧上心頭。

“我……我……我……”

“你想起來了?”

丹尼爾含笑看著馬修。

“死亡”也結束滑雪運動,走到馬修麵前,深邃的眼中閃爍著宇宙星辰的無邊無際:“終於,都想起來了?”

“我看到了無儘的黑暗,看到了我自己。”

馬修夢囈般喃喃說道:“……我如嬰兒般誕生於黑暗,身邊布滿細小的光點……很多年以後,我才終於意識到遍布身邊的每一個光點都是一個星球……我……我……初生的我似乎是沒有形體的,也可能我的形體是和黑暗一體的……很奇妙的感覺,我無處不在又什麼都不止也什麼都不是……我……”

“你既是虛無,也是萬物。(nothingahing.)”

丹尼爾無比肯定地說道。

“死亡”也告訴馬修:“你源於黑暗,又源於真實,你是一切,又什麼都不是。”

“所以……”

“所以你可以和任何物融為一體,吸引一切,但始終什麼都不是。”

“我什麼都不是……”

聽著丹尼爾和“死亡”的話,馬修感覺恍惚的同時又莫名地心底清澈。

他是什麼?

什麼都不是,同時又是一切。

“路西法呢?路西法是……”

“路西法是星辰,是萬物,是一切又依舊什麼都不是……”

“死亡”安靜且溫柔地告訴馬修。

隨著祂的訴說,極夜星空的璀璨極光開始旋轉,明亮無比同時又充滿夢幻色彩,五光十色的黑暗中有無數的生命與無數的毀滅,更有無儘的智慧如微粒波動般流入馬修的思維世界。

“我……我……”

過往的一切認識都被顛覆,曾經堅信的所有都被推翻。

但當馬修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馬修依舊還是馬修,隻是眼中多了一層對未知和已知的理解。

“我明白了,我源於黑暗,與黑暗密不可分,既是黑暗又是本我,我……”

“你的翅膀來自路西法。”

“死亡”冷不防地補充說道:“路西法離開至高上帝的時候,米迦勒用火焰之劍切下了祂的天使翅膀,懸掛在白銀之城的大門上。之後過了大約一百億年,路西法決定離開地獄,臨走的時候讓麥茲割下祂進入地獄後長出的翅膀,並將這對翅膀懸掛在地獄大門處。”

“我進入地獄的時候並沒有在大門處見到路西法的翅膀,”馬修說,“祂把這對翅膀——”

“祂把兩對翅膀都給了你,懸在白銀之城的屬於至高上帝的翅膀和懸在地獄大門上的屬於祂自己的翅膀,”“死亡”說,“唯有如此,你們之間才能建立絕對的聯係。”

“但我隻記得祂……”

“真的嗎?真的隻是一對翅膀嗎?”

丹尼爾深邃地看著馬修:“你再仔細想想——”

“我……”

馬修被丹尼爾的注視勾動心神,想起一段模糊的往事。

那時,他還是馬修·潘德,抱著滿滿一袋長棍麵包走在民風淳樸的哥譚街頭,突然被一個穿白色休閒西服的男人攔住去路。

男人懷中抱著一捧黑紅色的將要枯萎的玫瑰,淡金色的頭發即使在哥譚的陰沉陽光下依舊閃閃發光,俊美的麵容更是直接長在馬修的審美上!

自養父母去世後就嚴守絕對不多管閒事不接受陌生人搭訕的哥譚市民生存守則的馬修情難自禁地停下腳步:“你好,先生,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嗎?”

“我需要你陪我去這個地方——”

男人拿出一張散發甜香的卡片,遞給馬修。

馬修鬼使神差地接受了卡片,看了一眼地址,隨即腳下打滑,身體不受控製地下墜,懷中的長棍麵包撒了一地。

之後發生的事情,馬修完全記不清,隻知道醒來已經是傍晚時分。

他躺在養父母留給他的簡陋公寓的沙發上,屋內沒有其他人,落地窗完全打開,寒冷的夜風吹得窗簾飛舞如破碎。

馬修沒有立刻起身。

哥譚市有太多太多的黑暗傳說,任何不符合邏輯的異常都會讓人付出慘痛的代價,類似今天這種情況……

我是被人挖了一個腎還是已經被體內注射了不明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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