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1 / 2)

嬌靨 耿燦燦 8210 字 6個月前

因為最喜歡做的兩件事,吃,已經吃過了,而男女之事,現在是行不了的。

所以當第二天姬稷看完幾卷竹簡,迫不及待地問趙枝枝還有什麼最喜歡的事時,趙枝枝答:“學字。”

她覺得自己來了初葵後人都變得聰明了,太子殿下再三問的話,她能聽出其中含義了——殿下是想和她一起做些什麼事,所以才三番兩次問她。

來初葵這件事,她和太子殿下都嚇到了。現在她已經回過神,但她覺得太子殿下好像還沒有。

太子殿下抱著她,就像抱著一個小孩子,他從昨天來南藤樓之後,就一直一直看著她守著她。

他還總是誇她,“趙姬真了不起,流著血也不哭不鬨,全天下最乖的就是趙姬了。”

她聽著太子殿下誇她,她也開始飄飄然。

太子殿下說得沒錯,她流著血還能蹦蹦跳跳,真的很了不起。

然後趙枝枝想到全天下的女子都會曆經初葵,不止是她一個人。

趙枝枝並沒有覺得自己泯與眾人,相反,她得出了全天下女子都非常了不起的結論。

她就想啊,既然是件了不起的事,為何世人要將女子來葵水視為不潔呢?

天下男子做不到的事,為什麼就是不潔?難道不應該是他們為此感到羞愧嗎?

男子要是也會來葵水的話,世人還會說這是不潔的事嗎?

這世上時常有許多令趙枝枝困惑的事,過去她身在趙府無人能為她解答,現在……趙枝枝看著正在尋筆刀的姬稷,話到嘴邊還是咽回去了。

以後再問吧。

“趙姬的字變漂亮了!”趙枝枝很是興奮,在被姬稷手把手握著教她刻了一個字後,她道:“殿下,趙姬自己寫。”

姬稷放開了手。

趙枝枝一筆一劃地將那個字又刻了一遍——

又變醜了。

和她從前刻的一樣醜,直接打回原形。

“還是殿下繼續教趙姬吧。”趙枝枝沮喪地將手交到姬稷手裡,任由姬稷握著她的手,然後她握著筆刀。

字又變得好看起來了。

這次趙枝枝不得意了。這是太子殿下寫的,算不得她自己寫的。

“隻要多加練習,就能寫出好看的字。”姬稷握著她的手又刻上幾遍,動作極為耐心:“勤能補拙,笨鳥先飛。”

趙枝枝:“殿下在說趙姬是笨鳥嗎?”

姬稷笑著親親她臉蛋:“趙姬想做笨鳥嗎?”

趙枝枝答:“趙姬想做能飛起來的那隻笨鳥,倘若無法飛起來,那還是不要做笨鳥。”

姬稷引著她寫下一個字:“就算趙姬飛不起來也沒關係,孤會將趙姬托起來的。”

趙枝枝一本正經:“那趙姬可不能再吃,再吃胖些,太子殿下就托不起來了。”

姬稷笑著又往她臉上重重啵一口:“再重也能托起來,孤力氣大著呢。”

趙枝枝指著姬稷陸續刻下的一行字,問:“殿下,這行字怎麼念?”

姬稷一個個指著教她:“小人謀身,君子謀國,大丈夫謀天下。”(出自鬼穀子,特此標注)

趙枝枝跟著念:“小人謀身,君子謀國,大丈夫謀天下?”

姬稷:“這句話的意思是,目光短淺的人,隻謀求一身利益,而君子能謀一國之利,但在君子之外,還有大丈夫,能謀天下之事。”

趙枝枝:“趙姬明白了,殿下想做大丈夫。”

“趙姬真聰明。”

“可殿下不是已經坐擁天下了嗎?”趙枝枝疑惑,側臉望著姬稷:“殿下已是帝太子,將來還會成為帝天子,天下之民皆是殿下的臣民。”

少女稚嫩的口吻和理所當然的腔調令人心生愉悅,姬稷抱著趙枝枝晃了晃,語氣輕快同她說:“為君者,隻憑一個虛號是不抵用的,要看他的糧食能養活多少百姓,他的法令能束住多少官員,他的鐵騎又能征幾寸土地。”

他拿過一旁的四海地圖展開來指給她看:“當這上麵隻有一個家姓,眾人隻知帝天子而不知諸侯國國君時,才能真正算是四海歸一,天下臣服。”

太子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銳利似鷹,趙枝枝仿佛看到太子站在青銅王車上劍指天下的冷峻。她第一次聽這樣的話,覺得很是新鮮,雖然聽得一知半解,但她知道太子定是在說很厲害的事。比讓各諸侯國年年進貢帝台更厲害的事。

姬稷從遙遠的大計中回過神,趙姬正用她那雙純情天真的圓眼睛盯著他,她的目光是那般專注,他一低眼,便成了她柔柔眼波中的一株水草,她用她乾淨清澈的眼神輕輕撫蕩他。

“殿下一定會如願。”她連他要做的是什麼都不知道,便一口稚氣地肯定。

趙姬認識的雅字不過幾十個,她甚至連書都不會看,可他竟一點都不嫌她淺薄無知。就算她聽不懂他說的話,他也想多和她說一些,她認真地聽他說話的模樣,讓他覺得自己要做的事仿佛已經胸有成竹。

姬稷繼續握著趙枝枝的手寫字,“以後孤每天都教你學字。”

趙枝枝受寵若驚:“每天都教嗎?”

“每天都教。”姬稷在腦海中安排能夠騰出的時間,“睡前教你,每天教十個字,趙姬可願意?”

趙枝枝連連點頭:“願意,願意的。”

她生怕太子反悔,抱住他的臉就親上去,啵啵啵好幾下,啵出紅印來:“殿下最好了。”

姬稷被她親了一臉口水,一點不惱,十分歡喜:“習個字而已,就這麼高興?”

原本他就答應過她的。隻是後來忘記了。

她可憐巴巴地將他從前教過的那幾十個字翻來覆去寫,他早就想教她新的了。一直沒時間,耽誤了。

姬稷下定決心這次不再忘記:“等你學會所有的雅字,孤還會教你其他想學的,你想看什麼書,孤都會為你尋來。”

趙枝枝被這接二連三的驚喜砸得頭都暈,她字也不刻了,拋開筆刀,整個人掛在太子身上。

她蹭著他,貼著他,想要討好他,高興地找不著北。

她喜歡習字,她想要念書。

她想看好多好多書,她想知道好多好多事。這比美食更令她激動。她無法行萬裡路,但她可以在書中窺萬裡路。她腦袋裡那些刁鑽古怪的問題,或許都能在書上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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