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1 / 2)

嬌寵 榶酥 15234 字 3個月前

陰暗潮濕的地牢因常年不見光, 透著一股濃濃的黴氣,不時有嚴厲的審訊聲與鞭聲傳來,混合著慘烈的叫聲, 很快就會有刺鼻的血腥味彌漫。

這是罪人應該待的地方,陰森可怖。

秦霜婷生來嬌貴, 她的父親在成為太傅前已是吏部侍郎, 像她這種高門嫡女就合該是被捧在手心裡長大, 不識人間疾苦, 不諳世事,如明珠般璀璨。

她腳上那雙繡了珍珠的繡花鞋,也不該踏入這種肮臟之地。

可各人有各命。

老天爺賜了她一生榮華,但保不保得住,卻不是彆人能左右的。

或許, 從她第一次走進這個地方開始, 從她因嫉妒存了惡毒的心思開始,她就已經注定掉入深淵,萬劫不複。

是的, 這個旁人避之不及,這個要人命的地方, 她不是第一次來。

十年前,她藏在一個不為人知的角落, 以勝利者的姿態,睥睨著那位高高在上卻一朝跌落神壇的鳳女,她看著她受鞭刑,看著她的舞衣染上一層又一層鮮紅。

沾了鹽水的鞭子, 打在身上該有多痛啊, 可痛的又不是她, 她的心裡隻有蜂蛹而至的痛快。

還有什麼比將嫉妒討厭的人踩進泥地裡肆無忌憚的蹂|躪,更讓人身心愉悅呢。

但她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她也會與那個人一樣,成為階下囚,被關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啊!”

遍地的老鼠與蟑螂讓這位高門貴女一次又一次崩潰尖叫,然而這還不是最讓人難以接受的。

因為受了棍刑,身後**的地方鑽心的痛,獄卒給她扔了傷藥便再沒管過,可要在這裡上藥,對她來說無疑是一種明晃晃的羞辱。

但不上藥,就得死。

在羞恥心與上藥之間,她選擇了活著。

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她的父親是太子的恩師,太子殿下最重情意,且還護過她,一定不會放任她不管。

這種僥幸是支撐著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所以當聽到牢外傳來動靜時,秦霜婷心裡升起了希望,眼裡帶著期盼的光芒。

但很快,這種光芒就被憤恨取代。

賀北妱來時特意換了一身華麗的宮裝,公主金枝玉葉,立在牢房外矜貴張揚,不可一世,與裡頭狼狽不堪的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嘖嘖,秦大小姐怎麼這麼慘呐。“

僅僅一天一夜,光鮮亮麗的貴女就宛若變了個人,頭發淩亂,衣衫破碎,眼角還有厚厚的烏青。

“這是沒睡好吧,怎麼,睡不著嗎。”

一旁的獄卒繃緊唇角,這擱誰身上能睡得著,這位可真會諷刺人。

“你這麼看著本宮做什麼。”很快有獄卒搬來一把椅子,賀北妱傲氣十足的坐下,一副上位者的姿態睥睨著縮在牢房裡的人。

“你應該感謝本宮,要不是本宮賜了你傷藥,你怕是熬不過昨夜。”

她可不會讓她死的太容易了。

“你到底想做什麼!”

秦霜婷咬緊牙恨恨的道。

賀北妱沒將她的憤怒放在眼裡,失敗者的叫囂除了顯得無能外,沒有半點作用。

“想做什麼,本宮當然是要你死啊。”

秦霜婷一怔,她果然是要殺人滅口!

她死了,就再也沒人知道太子妃的毒是她賀北妱下的!

“賀北妱,毒害嫡親皇嫂,你會遭報應的!”

賀北妱聞言,愣了一會兒後笑的不能自己,等笑夠了,她才十足不屑道:“秦霜婷,你可真蠢。”

“你不會到現在還以為你身陷牢獄,是因為本宮要殺人滅口吧。”

秦霜婷蹙眉:“什麼意思。”

難道她栽贓給她不就是讓她背這個鍋麼!

賀北妱嘖嘖搖了搖頭,一副看傻子的神態看著她,半晌才冷聲道。

“把人綁起來,你們退下。”

獄卒心知接下來的話不是他們該聽的,飛快的開了鎖強行將人綁在木樁上,恭敬的退下。

“賀北妱,你想乾什麼!”

秦霜婷掙紮不開,隻能任由他們將她綁的嚴嚴實實,半點動彈不得。

賀北妱這才起身,緩緩走進去,看著她漫不經心道:“你還不明白麼,本宮從一開始要對付的人就是你啊。”

雲眠見公主進了牢房,皺了皺眉頭,到底還是沒吭聲,安靜的守在外頭。

秦霜婷卻被賀北妱這句話怔的半晌才回神:“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這麼做!”

賀北妱聞言,宛若聽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般,神色瞬間就變得陰森駭人:“無冤無仇?”

“嗬……你說你跟本宮無冤無仇,可本宮怎麼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呢。”

秦霜婷被公主強烈的恨意嚇得渾身冒了股冷汗,她快速回溯著過往,著實沒想起來她到底何時惹過這個霸道蠻橫的公主。

她想入東宮,討好她都來不及,又怎會蠢到去跟她針鋒相對。

“想不起來何時得罪過本宮是嗎。”

賀北妱斂下怒意,輕笑道:“你放心,本宮定不會讓你死的不明不白,不過在這之前,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本宮的嗎。”

秦霜婷防備的盯著她,她的確有很多疑問。

“比如,你明明親眼看見本宮帶走素心,可事實上本宮卻一直待在玉坤宮,比如,素心為何寧死都不鬆口,比如,你明明待在夙闌殿,可為何那幾個宮人卻發毒誓一口咬定在清竹殿門口見過你。”

“再比如,本宮明明去夙闌殿見過你兩回,可為何東宮所有人都說沒見本宮去過夙闌殿,還有,那個盒子明明一直在你手上,可為何打開後裡頭卻有毒藥。”

“秦霜婷,這些不尋常的怪異,你是真的沒想過,還是不敢想。”

秦霜婷咬咬牙,死死盯著賀北妱。

“人之將死,本宮也就發回善心,不讓你死的不明不白。”

賀北妱讓雲眠將椅子搬進來,好整以暇的坐下後,才緩緩道。

“我們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解答,首先,在你眼前帶走素心的人,不是本宮。”

秦霜婷皺眉,有些迷茫:“我明明親眼看到是你!”

“蠢貨,本宮又不會分|身,你以為本宮要拉上整個玉坤宮說謊麼。”

賀北妱輕嗤了聲:“你難道不知道,這世上有個東西,叫做易容皮麼。”

秦霜婷一滯,易容皮!

“所以呢,你看到的本宮是假的,本宮從辰時起就在玉坤宮,哪兒都沒去,任你說破嘴皮子,也不會有人信。”

“哦,當然,你這麼聰明應該也想到了,那幾個宮人在清竹殿外看到的你自然也是假的,還有夙闌殿門口的宮人與粗使宮女說看到你出過門,也是有人易容成你的模樣。”

“所以她們才敢一口咬定見到了你啊,不然你以為她們敢在父皇麵前撒謊嗎,父皇火眼金睛,憑她們的道行,豈能瞞的過?”

秦霜婷深吸了一口氣,氣的麵目猙獰。

“那麼你到過夙闌殿的事呢,那麼多人瞧見,她們又怎麼敢說謊!”

賀北妱癟癟嘴:“那麼多鐵證下,本宮去沒去過夙闌殿已經不大重要了,她們又不傻,那個時候難不成還會幫著你說話,況且,有比她們更重要的證人,父皇根本無暇顧及他們。”

“所以,不過是跟著符合一句‘三公主從沒到過夙闌殿’,對他們來說,難嗎?”

秦霜婷終於明白,這個傳言中蠻橫無理的三公主,不過是個傳言。

哪個不分青紅皂白的人,能將人心算的如此明明白白。

“那麼素心看到的我也是假的。”

所以素心才寧死都不鬆口,咬定是她下的毒。

提到這個,賀北妱眼睛亮了亮:“這你就誤會了,你那個小婢女可比一般宮人的道行深呢。”

秦霜婷麵色一僵。

“你應該沒想到吧,為數不多從頭到尾都在說謊的證人,其中一個就是她。”

“她確實將煮茶的宮女引開了,但並沒有人下毒,隻是為了讓煮茶的宮女作證罷了。”

秦霜婷咬牙切齒:“什麼意思。”

公主笑了笑:“這意思還不明顯嗎,就是素心確實背叛了你,她死了都還要寫下血書指證你,嘖嘖嘖,你這是待她有多不好啊。”

“為什麼!”

“為什麼啊,自然是因為你拿她的家人威脅她,而本宮卻可以保她家人無虞。”

賀北妱突然湊近秦霜婷,輕聲道:“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素心沒有死。”

秦霜婷身子一僵,似是想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看著賀北妱。

“你終於肯往這方麵想啦,這才對嘛,下令將人打死的是皇兄,除了皇兄,沒人救得了她呀。”

“素心被帶出去根本沒有挨棍刑,不過淒慘的叫了幾聲,然後服了顆假死藥,當天夜裡,皇兄就給了她銀子讓她回去與家人團聚了。”

秦霜婷臉上的神情五顏六色,心裡唯一的僥幸落空,她整個人肉眼可見的崩潰。

偏公主還覺不夠,又道:“還有那盒子裡的毒藥,就是馳風放的,哦,馳風就是那個帶頭搜你寢殿的侍衛。”

“想不明白他什麼時候做的手腳是吧,你應該不知道,這世上有的人能在瞬間開鎖無痕,所以就那兩三步的功夫,藥就已經被放進去盒子裡了。”

秦霜婷搖頭,尖聲道:“不,不可能,殿下不可能這麼做!”

“馳風是皇兄的人,我又使喚不動他,哦。對了,那個易容的人你猜是誰。”

秦霜婷越崩潰,公主越興奮:“聽過漁瞳這個名字嗎,嗯,就是皇嫂身邊那個會武功的護法,梨花宮來的,她輕功極好,在東宮可以來去自如的。”

“這麼一說,你應該也明白了,皇嫂根本沒中毒,都是裝的,嘖嘖嘖,讓這麼多人為你作戲,你可真是榮幸。”

“你閉嘴!不要再說了!”

秦霜婷的心態已經徹底崩塌,她不是沒懷疑過殿下,畢竟如此縝密的一環扣一環,又是在東宮,憑賀北妱一人很難做到。

“這就受不了了?”公主起身走近她:“可是還有更重要的事,沒告訴你呢。”

“知道本宮為什麼先把你綁起來麼,因為本宮怕你知道真相後,氣的自殺。”

“雲眠,把她的嘴先堵了,免得等會兒氣的咬舌自儘。”

雲眠默默的在牢房裡環視一圈,在一個角落尋到了一塊不知名的布條,正欲去撿,卻被公主製止:“等等!”

“去找個獄卒動手,免得碰她臟了你的手。”

雲眠手指一頓,直起身道:“是。”

等雲眠帶著一個獄卒過來後,公主又改了主意。

“還是喂藥吧,讓人以後都說不出話來的那種。”

地牢裡,最不缺的就是這些東西。

獄卒哪敢得罪這位殿下,當即就尋來了藥強行給秦霜婷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