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第 130 章(1 / 2)

嬌寵 榶酥 14132 字 3個月前

臧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妱月殿的。

雙腿猶如千斤重, 心口堵的發疼。

踏出妱月殿後,他自腰間摸出一支發簪,栩栩如生的紫色牡丹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高貴而又美豔。

與尊貴的公主殿下很是相襯。

這是他特意為她選的, 準備用它向她表明心意。

可沒想到他小心護了千裡的東西, 竟沒能送給她。

雨夜種種,曆曆在目。

姑娘嬌吟求饒的聲音在他耳邊不斷回旋。

臧山閉上眼,唇角泛起一絲苦笑, 將簪子收回腰間。

他竟還覺得那聲音與她有幾分相似,簡直是瘋魔了。

她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那荒野山村。

臧山緩緩回頭看向那三個燙金大字,心被揪著疼。

他這一生, 怕是都與這裡無緣了。

看來老天爺果真是公平的, 讓他順風順水了十餘年, 卻讓他在這裡栽了個大跟頭。

或許,是他太過貪心了。

他本隻是一介孤兒,蒙恩人照拂占了一個參選太子殿下貼身侍衛的名額, 後有幸得太子殿下看中, 入了東宮。

從此以後, 他的命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不再寄人籬下, 也不用再吃百家飯。

太子殿下對他格外優待,一切吃穿用度堪比京中世家公子, 不僅有單獨的院落, 還指了個小太監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這般錦衣玉食的將他養著,一點兒也不像是來伺候人的。

他曾因心中不安問過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似笑非笑的回了句,想要刀殺人快, 就不能耽誤磨刀的功夫。

聽起來, 他像被豢養的殺手。

但他明白太子殿下是把他當自己人看的。

倒是宋叔偶有一次喝多了, 對他說了句大實話。

對待長得好看的人, 太子殿下向來要寬容些。

說白了就是殿下喜愛美人。

但這些年來,被太子殿下放在心中的美人,卻隻有那一位唐大小姐。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淚水順著少年俊俏的臉龐滾落,儘是無奈與心酸。

那抹刺眼的紅色,是擋在他與公主之間無法逾越的鴻溝。

臧山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他得找到那位姑娘。

她以清白之身相救,無論如何他都得負責。

他大約能猜到她們母女為何連夜離開。

他當時一身刀傷,定是將她們嚇到了。

可在如今這世道,未出閣便失了清白的女子很難生存,且離開了熟悉的家鄉,她們還能去哪裡。

年輕侍衛的背影蒼涼而又落寞,步伐沉重且堅定,身後的妱月殿越來越遠,他離她亦是。

年少的情竇初開就此偷偷珍藏,不敢再露半分端倪。

從這日起,臧山便開始躲著公主,東宮的點心花草再未無緣無故的消失,妱月殿的牆頭也再不見紫衣少年郎。

剛開始,公主不死心的試探過一二,可結果皆讓人心寒不已。

賀北妱的最後一點溫柔也終是被磨儘。

此後幾年,公主越發張揚跋扈,霸道冷冽,讓京中許多人聞之色變。

後來,臧山隨太子殿下征戰北周。

兩人隔著千裡,未有半點聯係。

每逢京中來的書信臧山都有意避開,他害怕聽到公主的消息。

走時已有不少青年才俊向公主示好。

他既希望她能遇良人,可同時又無法接受。

這兩種複雜的心情交織在一起,折磨的他苦不堪言。

再次相見,是在天子犒勞眾將士的慶功宴上。

他見她儀態萬千朝殿下的八角亭走來。

矜貴肆意,盛氣淩人。

以往的那點柔和不複再見。

那一刻,他心痛亦愧疚,因為他明白,她身上的僅存的那點柔和原是給他的。

隻後來,被他親手毀了。

她未看他一眼,才讓他敢貪心的偷偷的打量她。

“我這名聲都這般要不得了,他們怎還往上湊。”

她的聲音比以往更清冷了,語氣帶著些微微的嘲諷。

臧山垂首,心中無比酸澀。

她自毀名聲不願下嫁,都道是因唐府一案未平,可他清楚,其中也有幾分是因他。

若他未曾辜負她...

“山山回來了啊。”

公主的聲音如銀鈴般清脆,臧山身體一僵,猝不及防對上公主的醉眼朦朧,媚眼如絲。

他用儘全力克製內心的衝動,垂首端正行禮。

“卑職酉時剛到。”

公主又盯著他瞧了許久,才哼了聲:“無趣。”

時隔兩年再次相見,除了那聲一如既往的山山,好像真的與他已再無瓜葛。

最後,賀北妱親點了宋嶠回妱月殿,有意避開了二人單獨相處。

直到天子壽宴,他們才算有了進一步的交集。

那日,有許多年輕公子借著敬酒的名頭靠近公主,公主來者不拒,杯杯飲儘。

他得殿下之命守著公主,看著她一杯又一杯的往下灌。

“你不攔著點兒?”他沒忍住碰了碰一旁的雲眠。

自他與公主疏遠後,雲眠對他就沒有過好臉色,眼下的語氣更是冷的讓人後背發涼。

“我若攔得住,太子殿下叫你來做什麼。”

被雲眠懟了回來,臧山默默垂首不再做聲。

但在看到公主與一位公子連飲數杯後,理智終是占了下風。

他上前一步將公主的酒杯奪過來,沉聲道。

“三公主醉了。”

他心裡既忐忑,又複雜,他不該再次靠近她的。

可他實在無法忍受她與旁人把酒言歡。

出乎意料的,賀北妱沒有生氣,反而朝他輕輕一笑。

“原來是小山山啊,本宮就說,誰這麼大膽,敢從本宮手裡搶杯子。”

語氣輕緩,尾音拉長,醉酒的公主美的讓人挪不開眼。

臧山匆忙頷首,壓下狂烈的心跳,不敢再看公主:“三公主贖罪。”

“贖罪可以,接下來的酒,你都替本宮接了吧。”

臧山一怔,如此不合規矩。

但事已至此,不容他拒絕。

“微臣遵命。”

之後賀北妱的每一杯酒都是臧山替的,直到帝後離席,他才放了酒杯。

“三公主,該回宮了。”

賀北妱偏著頭盯著他清明的眼睛看了許久,才歎了口氣。

“還是沒能將你灌醉。”

“回宮啊,回宮可以,你送本宮。”

若公主沒有飲酒,斷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隻是醉酒後,某些癡念便瘋狂的增長,讓她不受控製的想要去靠近他。

臧山心中如雷在擊,他哪能不知公主此話何意,他甚至下意識便要伸手去扶她。

他想啊,他好想能名正言順的立在她的身側,陪著她,護著她,而不是需要借著殿下的名義才得了這片刻的放縱。

“三公主,雲侍衛在,微臣不敢逾越。”

他有時候特彆羨慕雲眠,可以光明正大的陪在她的身邊。

不論生死,都是公主的人。

若剛剛擋酒的是雲眠,那位梁公子定不敢有半分不滿。

因為,他名正言順。

“那便雲眠送吧。”

就算是醉的狠了,公主亦有公主的驕傲,做不來一味的主動。

“本宮有些暈,你抱本宮回去。”

他聽她冷冷道。

夜色中,侍衛身姿挺拔,芝蘭玉樹,抱著公主遊刃有餘。

看起來,般配極了。

直到那一對身影消失,臧山才緩緩離開。

他不該再生貪戀,半點也不該。

可心中那滿腔的情意,越隱忍,就越濃烈。

後來一段日子,他一如既往的躲著公主,就在他以為他這一生都不會再與公主有交集時,命運又與他開了一個玩笑。

安雲巷一戰,他受了重傷。

渾渾噩噩醒來時,便聽見了公主的聲音。

“診完了就退下吧。”

“微臣/奴才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