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坐落在上城區，外麵是一條空曠無人街道。
周圍有許多富人豪宅, 還有精巧涼亭和水波蕩漾人工湖, 幾間倉庫掩映在夜影中。
戴雅在靜悄悄街道上停留了一瞬。
她控製著劍氣，輕盈地提氣跳到了路燈上, 仰著頭看向遠方隱約閃爍燈光。
伴隨著金屬甲胄摩擦聲, 下麵路過一隊夜間巡邏帝**士兵，在他們即將開口讓她下來時候，黑發少女雙腿發力，穿著銀白色製服身影高高躍起，直接落在了下一座路燈上。
“……”
士兵們沉默不語地看著她跳來跳去，跳過了十幾個路燈——中間還有幾次沒跳準而腳滑掉到地上, 不過她很快又上去了。
終於，那個聖騎士進入了教廷總殿外圍。
她手背上白銀聖星騎士徽記還閃爍著亮光, 在夜霧朦朧街道上劃出一點寒芒。
“不要問。”
在手下們即將問出愚蠢問題時候，帝**裡隊長製止了他們。
他在這群人裡實力最強, 眼力自然也最好, 之前就看清了那個小女孩是從哪座府邸裡走出來, 作為有點身份小貴族，他也恰好知道那座宅院是誰產業——
嘖, 這可了不得。
小隊長將那個名字吞了下去, 想想那人行事風格，決定把這件事爛在心裡。
趕在午夜來臨之前, 戴雅抵達了總殿。
她蹦蹦跳跳, 幾次從路燈上摔下去, 慶幸是沒有踩碎那些相對脆弱玻璃燈罩。
大概是夜晚更容易放飛自我，這一路上，戴雅不止一次看到有人從附近房頂上掠過。
上城區房屋並不密集，這附近又都是私人房產，並不會遷就城市美觀而建造整齊劃一樓房，因此建築間隔或遠或近、屋頂還高高低低，偶爾還有些安置了拒絕外人靠近防禦魔陣。
但是都沒阻擋那些高手們飛簷走壁。
他們身形都很靈動輕盈，每一次跳躍甚至能誇過數十米距離，幾個縱躍就消失在茫茫夜色裡。
“……”
而我隻能跳一跳相隔不到十米路燈。
戴雅開始日常嫌棄自己。
深夜時分總殿也非常安靜，夏日熱風吹過滿目蒼翠庭院，聖騎士們甲胄反射著白亮月光。
沒有信徒會在這個時候來神殿祈禱，隻是偶爾會有那些負傷人來求醫，也會有一些貴族們掛著深色幕布馬車來去匆匆。
她遇到一隊巡邏聖騎士，報上自己歸屬小隊後，領隊聖騎士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第一天來？梅裡他們應該還在休息室呢。”
聖騎士給她大致指了路，後者道聲謝就急急忙忙跑了，她在神殿裡休息室找到了自己上司和同事們，他們正聚在一起喝茶吃點心，大概是因為三天才輪一趟班緣故，大家見了麵都很有話可說。
聖騎士編製以十進製，每個小隊帶隊長在內滿員也隻有十人，中隊百人大隊千人軍團萬人以此類推，白銀聖星有數位軍團長，隻有林晟第三軍團是負責護衛總殿。
第三軍團工作相對之下比較輕鬆和安全，而且並沒有滿員，因為錄取條件比較苛刻——假如沒有上位者推薦，普通聖騎士根本進不來。
戴雅享受了另外八位同僚和一位上司注目禮後，有些緊張地向他們問好。
休息室裡很快恢複了之前熱鬨氛圍，隊長梅裡是個清秀棕發小姐姐，之前發製服時候兩人見過麵，還進行過一番商業互吹，她招呼戴雅坐下隨便吃隨便喝。
“……所以，這裡隻有兩類人。”
某個男隊員放下手裡玻璃杯，“一種是混吃等死，另一種就是豐富資曆——我們都是前一種，你是後一種，小戴雅，既然是謝伊閣下學生，以後大概是要調去聖城，聖城聖騎士們都是那種有真才實學、又有很多工作經驗家夥。”
“他有點喝醉了。”
梅裡一邊吃點心一邊對戴雅說，“不過他說得沒錯。”
戴雅疑惑地看著那個聖騎士手裡杯子，裡麵蕩漾著醇香果酒，看來這家夥不怎麼能喝，“……我們開始巡邏前還能喝酒嗎？”
“不能，但是待會兒刷個‘精神煥發’就行了，”另一個聖騎士向她擠擠眼睛，“書上是不會告訴你能用哪個聖術來醒酒，但是，活學活用嘛，小朋友。”
戴雅點點頭表示受教，然後一臉謙虛地問道：“經常有人從這裡被調走去了聖城嗎？”
“哈哈哈，哪有這麼容易！”
那個醉醺醺聖騎士嚷嚷著說道，“這隻是一個開始，聖城隻是你最終會去地方，或者你要是有本事當上大隊長甚至軍團長話，還會去彆處，但是——在去聖城之前，你還要經曆很多，起碼要在裂縫裡殺上幾個來回。”
提起裂縫，其他聖騎士們或吃或喝都不再說話了。
隻有那人繼續扯著大嗓門叫喊，“你知道我們小隊為什麼空了一個人嗎，他也是祈願塔畢業，被調去加納王國西部邊境，協助當地守衛一個裂縫活躍點，結果沒幾個月，嗝，那裡真出現了裂縫，有一隻恐魔崽子跑出來了，殺光了在場所有人。”
恐懼惡魔是高階惡魔一種，四大惡魔王裡有一個就屬於這種族，假如當時沒有什麼大人物在場話，哪怕那個惡魔還很年幼，其他聖職者下場也會很慘。
原著裡，葉辰也曾經遭遇過類似生物，在他畢業試煉裡。
戴雅忽然想起來，這個賽季結束，葉辰是拿到了榮耀段位首席，然後完成了祈願塔畢業試煉，原著裡兩人戰鬥大概就是在這段時間前後，這個暫且不說，至少她能確定是，葉辰花了三年就畢業了。
而那個畢業試煉，至少七階才能穩妥地完成。
——三年時間，自己可以從三階到七階嗎？
不，葉辰絕不止有七階，否則他不可能打敗淩旭，而且是以那種秒殺程度。
淩旭已經八階，倘若能在一個照麵乾翻對方，葉辰真正實力恐怕接近或者達到九階了。
當然，也許他有某種殺手鐧，可以針對某些特定對象發揮巨大威力。
但無論如何，起碼也是七階以上實力。
戴雅茫然地低下頭，看著自己傷痕全無雙手。
淩旭是不會死。
她不會讓任何人參與到自己與葉辰糾葛中，那樣除了害人以外毫無意義。
她也曾經一次次發誓自己不會退縮，反複告訴自己命運可以改變，然而麵對這樣充滿危機感現實和未來，卻還是會下意識懷疑自己。
“彆害怕啊，小戴雅。”
午夜即將來臨時，大家都站起來準備離開。
另一個女性聖騎士湊上來勾住她肩膀，大概是以為戴雅慌了，“那隻是一個不幸例子，更多人都熬過去了，畢竟想要成為大人物，總是要付出嘛。”
戴雅神情複雜地看著身邊同僚們。
白銀聖星和黃金十字與其他另外四個騎士團不同，不錄入那些毛遂自薦見習聖騎士，畢竟這兩個騎士團總在接納來自各地優秀聖職者，通常都是已經有了光輝履曆人，才能被直接調進來。
當然，托關係走後門是另一種情況，但即使如此，也得是有些本事人。
戴雅壓低了聲音，“陸依小姐，你是怎麼進來？”
剛才大家都自我介紹了，所以她也知道這些人名字。
女性聖騎士掏掏耳朵，“其實應該叫閣下。”
戴雅非常震驚：“你是天劍師？”
通常來說，除非是有爵位領地貴族才能被這樣稱呼，要麼就是七階以上戰士和法師。
“不不，我是開玩笑啦，叫名字就行。”
陸依停頓了一下，“不過我確實有帝國紅勳騎士爵位……以前，聽說我堂妹在這裡混得不錯，我媽就托了關係把我送進來，因為我那個封地實在太小了，而且簡直是鳥不生蛋，大家都很窮，誰家房子倒了塌了缺個角，人手材料不夠，都是我帶著人帶著東西去修，你能想象嗎？”
戴雅：“……”
帝國四大劍師家族，其中一個就有陸家，眼前這位同僚大概也是分家，畢竟如果來自宗家，哪怕爵位再低，也不可能是比男爵還低紅勳騎士。
畢竟瑪瑞城那樣小地方，領主都是個子爵。
儘管如此，她也是貴族。
是能夠與七階戰士法師一樣被尊稱閣下貴族。
戴雅適時表露出一點恰到好處羨慕，倒不是對那個鳥不生蛋封地，而是對方貴族身份。
“不過你走了之後，再塌房子怎麼辦？畢竟領主還是你啊。”
“哎呀，我就是那麼一說，也不可能天天都塌房子，再說還有我媽呢，現在我起碼能把錢寄回去，無論是工資還是傭兵任務酬金……”
陸依嘟囔了一句，“不說這個，令堂是淩家人吧？”
這時整個小隊人從休息室裡魚貫而出，自動站成兩人一排隊列，梅裡輕輕咳嗽了一聲，兩個勾肩搭背女性頓時分開。
陸依笑眯眯地拉著她，讓戴雅站到自己右邊，並告訴她可以開始給自己加持聖術了。
隊伍裡聖騎士們都精通增強類基礎聖術，至少他們不再需要吟唱聖言，身上就亮起了象征護盾光芒，還有幾人身上不斷泛起金白光輝，顯然是其他更加高等聖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