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風低頭一看,地上這兩具屍身確實左襟各佩有一枚黃色的玉質玉蘭花狀佩飾。
他又抬頭打量,隻見不管遠處已經被勸停下來正在爭論的大小修士,抑或匆匆而過的男男女女,也皆佩有玉蘭花佩,就是顏色有差異,有淡水紅有黃有白也有藍的淺綠,不足而一。
“這顏色是什麼意思?”
修為?看著也不大像,最起碼不全是。
陸霜雪也不知道,她當年過來是代表東極洲有正經送拜帖的,屬於官方會麵,全程都有人接引招待的,而且時間門不長,自然不可能事事了解。
“反正也恰好一男一女,錯不了。”至於具體的,往裡去自然就了解了。
遲風點點頭,說得倒是不錯,他沒有意見。
於是二人大致打量了一下這兩個人,探探其生前修為,粗略了解一下,同時又把兩人的玉蘭花佩飾扯下,佩在自己身上。
不過遲風很快就後悔了。
兩人都是曆練經驗豐富之人,也不是沒有做過準備了,修為探過,也按穿戴兵刃以及那一夥人大致判斷,這倒黴催的兩人應該是散修,隻是這玉蘭花用途之廣,還是把他們殺了一個措手不及。
兩人順了玉蘭花,扣在自己身上,之後大搖大擺混入從秘境出來的三三兩兩人流之中。
仙域靈氣確實比東極洲濃鬱,加上暮色雨後,春寒料峭,絲絲沁冷的靈氣隨吐息浸入肺腑,胸臆舒暢,清新又醒神。
而且這仙域和東極洲接觸的區域和他們東極洲不一樣,歸墟山是個相對貧瘠的地方,地廣人稀,靈氣也薄,走半個月都未必能找到個鎮甸,內裡也是凡人居多,所以但凡有個來找機緣修士,個個少不得自帶乾糧。
而仙域這邊,接壤地就是靈氣豐沛的繁華區域,陸霜雪和遲風出來的地方附近有個叫“坤滇”的老秘境,等級低,開放又頻繁,早就沒什麼好東西了,不過兩人一路行來,從那頭出來的中低階修士還是不少的。
一路拐上大路,人更多,騎獸的趕車的,禦劍的,絡繹不絕,偶然還會遇見化神修士經過,連練虛大能的車駕也碰上過一次。
這點倒是和東極洲澗魔界不同,東極洲澗魔界的中高階修士出行,哪怕駕車,也是化作一道流光在半空而過,譬如從前的遲風,人未到威壓先至,囂張至極。
東極洲那邊的繁華城池“嗖嗖”流光不絕,看得人眼花繚亂。
這一點,仙域倒是比他們講文明,風氣體感也比東極洲要更好。
這麼繁華的地方,兩人沿著大路禦劍沒多久,很快就遇見了鎮甸,再過了幾個鎮甸,就是一座很大的城池,叫曲陽城。
這時候天也黑透了,兩人初來乍到,於是找了家客棧,既作暫時落腳的地方,接下來也打算稍稍深入了解和打聽一下他們想打聽的消息。
隨意找了一間門看得順眼的,主要是遲風看得順眼,因為他有錢,陸霜雪沒有。
兩人登上三級木台階,練氣期的小二哥已經一甩抹布,殷勤迎上來,他先看了看兩人襟口的黃色玉蘭花,熟練吆喝一聲,“有客臨門——”
“裡麵請裡麵請,這位仙君與您的夫人,是要投宿嗎?天字號上房正好還有一間門!”
夥計僅從玉蘭花佩飾,就輕易知曉來人是一對夫妻,非常熟練往櫃台掌櫃那裡報,“是一位仙君和他的夫人,”他樂嗬嗬對陸霜雪遲風笑,“或者說一位仙子和她的夫婿也成!”
就,很驟不及防。
遲風:“……”
陸霜雪:“……”
……
兩人都挺驚愕的。
遲風還有些惱,這夥計是不是瞎?!
陸霜雪趕緊一把將他往身後一拽:“是啊是啊,那就要這間門吧!整點能吃的送上來。”
兩人都立即想明白是這個玉蘭花表達的信息了,兩人對視一眼,對此陸霜雪完全沒有問題,不就是個偽裝身份嘛,夫妻就夫妻,裝一下又不會變真。
她接受良好,還白了遲風一眼。
夥計吆喝一聲:“天字十七號房,好嘞!仙君和夫人請跟小的來。”
路上,夥計還拍馬屁:“仙君,您和夫人如此俊秀,他日有了孩兒,想必也是男俊女美。”他想討點打賞。
遲風:“……”
把遲風給噎的,“……你眼睛是不是瞎,她這副模樣叫美?!”
夥計被他劈頭蓋臉噴了一頓。
夥計:“……”這還不美嗎?
陸霜雪趕緊掏出一塊靈石,兩人路上觀察過,雖界麵不同但靈礦還是那回事,雖規製靈石有區彆,但市麵流通更多還是不規則的碎靈石,等同凡間門的碎銀,這個是一樣的。
她十分肉痛,把靈石塞進夥計手裡,“辛苦你了辛苦你了。”
她給夥計打個眼色,彆在意小哥,我這夫君有點兒那個毛病,至於是哪個,自行腦補吧。
遲風:“……”
陸霜雪你是不是皮癢了!
夥計立馬懵逼變笑,顛顛兒領著登上二樓,進了房間門,把夥計送走,關上房門放出隔音靈罩,陸霜雪“臥槽”一聲:“這玉蘭花作用也太多了。”
遲風憋氣一路,但也知道現在不適宜和陸霜雪乾架,他一把將玉蘭花扯下摔在桌上,沒說的:“趕緊換了,今晚就換。”
他一臉便秘,要是在澗魔界,他能把這個夥計人腦子打成狗腦子。
陸霜雪還在心疼剛才那塊靈石,原本想問問遲風能不能報銷的,但看這樣肯定沒戲,她直接往床上一癱:“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穿越界壁可是很不容易的,承受完空間門擠壓和亂流衝擊,她現在靈氣消耗大半渾身肌肉酸痛,她才不乾,夫妻她覺得也沒啥不好的,遲風想換就自己換去。
夥計敲門,靈食送來了,她風卷殘雲吃完,重新往床上一躺,恢複靈氣和睡大覺去了。
遲風磨牙一會兒,陸霜雪死活不動,他罵了兩句,直接推窗去了。
兩人投宿的時候,已經亥初了,他折返的時候,正是午夜,手裡拿著一黃一紫兩枚玉蘭花,把陸霜雪踢起來,“收拾一下,走吧。”
這就走人,另外投宿,畢竟進來是夫妻,出去就不是不合適。
遲風是一眼都不想再看見那個傻叉夥計。
陸霜雪不想動,在她看來,沒必要折騰啊。
遲風一抬眉:“不走是吧?那好,房錢一人一半,靈食你的。”
之後所有花費,一人一半。
陸霜雪:“……”
陸霜雪立即爬起來,“走吧走吧,這兩個黃的確實不大方便,夫妻什麼夫妻,咱們又不是!”
遲風“嗬”了一聲。
陸霜雪裝沒聽見,兩人推開窗,放出飛劍一躍而上,飛了一段來到大街,這繁華大城商業街通宵營業,夜半還有不少剛從城外進來的人絡繹不絕,人還不少的。
落到地上,她接過遲風扔過來的紫色玉蘭花,邊扣邊跟著他走往成衣店,“那這回咱們裝啥?”
遲風答曰:“兄妹。”
陸霜雪:“……”
陸霜雪:“???”
“喂喂,怎麼就兄妹了?”陸霜雪不乾了,明明她骨齡比他還大一點,修為也沒比他差,憑什麼是兄妹,要裝也是姐弟好不好?
遲風停住腳步,回頭,給她看了看手上的儲物戒。
嗯,他東西多半在混元珠,但意思到位了。
姐弟是吧?
自己掏錢才有得商量。
陸霜雪:“……”
作為一個窮逼,她隻好屈服在金錢的淫威之下。
遲風哼了一聲,完美勝利之餘,斜瞥一眼垂頭喪氣跟在身後的陸霜雪,十分鄙夷,“都不知怎麼混的。”
好歹一盟主,居然窮成這樣。
陸霜雪:是,你是有錢人,你有家族資產,你了不起,行了吧。
家族資產一毛沒撈到的陸霜雪,兄妹就兄妹吧,反正她也不吃虧。
不,其實還是吃虧的,不過不用出錢,算算她還是占便宜的。
這麼一想,她又可以了!
遲風:“……”
真是一個神奇的人。
……
遲風帶著陸霜雪殺進成衣店,讓老板把最好的貨都取出來。
他給自己挑了套深紫色的束袖長袍,袖口領口是繡銀線的,料子極佳不過是素麵的,好歹算低調了一些。
再給陸霜雪揀了件鵝黃色的紗質襦裙,配了一套亮晶晶的秘銀流蘇頭飾,兩邊長長的兩條晶亮鏈子垂到肩膀,“去換掉。”
陸霜雪換了出來,外表立馬減齡十歲,看著像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兄妹感立馬出來了。
她眼睛大,唇紅齒白,勃勃生機也是靈動逼人,陸霜雪其實很漂亮,但她的性格總熟悉的人忽視這種漂亮,最重要她從不愛這麼打扮,太不禦姐了。
這麼一換上,還真讓人眼前一亮的。
遲風瞄了她一眼,陸霜雪在銅鏡前轉了幾圈,瞥見立馬湊過來:“是不是很好看?”
遲風斜睨打量兩下,差強人意,“還行。”
遲風這人,還行就是很不錯了。
陸霜雪哈哈一笑,見遲風還挑眉盯著她:“我這麼好,你可千萬彆喜歡上我啊?”
沒結果的。
遲風震驚於她的厚臉皮,“白日做夢!”
他罵道。
陸霜雪哈哈大笑。
她其實是見遲風這一路上情緒都不高,故意插科打諢哄一哄他高興的。
遲風也隱有察覺,罵了一句就沒再罵了。
這麼一折騰,他心裡確實舒服了很多。
等遲風隨手扔了一儲物袋的靈石到櫃台的時候,陸霜雪趕緊撲上去搶過來讓掌櫃先算賬,然後把剩下的靈石厚著臉皮塞進懷裡。
他撇撇嘴,“以後,可以借你一點錢。”
兩人並肩往外。
窮成這樣,太可怕了。
太丟人了。
陸霜雪大喜:“好啊好啊,哥哥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