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帳門,遲風拉著她一個瞬移離開營區,蒼虯蓊鬱的盤根老鬆,深藍幽秘的歸墟海麵的勁風疾吹,老鬆搖頭晃腦,“吧嗒”一聲一顆掌心大小的褐色鬆塔掉在她麵前。
陸霜雪伸手去接,卻被遲風一拉鬆塔掉在地上了,他拉著她在蒼渾的烏青山脊上一路狂奔,風呼呼吹著,人好像下一刻就要飛起來一般。
遲風說:“出去正好,省得成天看著那些人,晦氣!”
他語氣憤憤不平,說的正是今天見的陸家人。
陸霜雪還沒什麼,但她身邊的人卻一個個義憤填膺了起來。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行了,尷尬也是有的,彆管他們就是啦!”
她又不指著他們過日子,她又不是陸緋衣。
“好啦,彆生氣啦。”
“剛才那個鬆塔那麼大,你拉我跑什麼呀?”
陸霜雪還在可惜那個鬆塔,那麼大那麼飽滿,剛好掉在她麵前,這是老天爺給她的好不好?哪能不撿了再跑啊!
她還在努力往回抻脖子,遲風看她那個卵樣,他忍不住被她逗笑了,海風呼呼吹著,他說:“鬆塔算什麼,老天爺還給了你更好的東西呢!”
陸霜雪:“???”
她立馬回轉頭,海風夜色中,遲風半披的長發拂動,他那雙漂亮的丹鳳眼明亮得星星一樣。
臥槽!
陸霜雪福至心靈,他該不會是說自己吧?!
她大驚失色:“哎呀,遲風你的臉皮也太厚了!!”
“是嗎?”
遲風:“你仔細摸過了嗎?”
陸霜雪:“???”
臥槽,遲風你變了!原來你不是這樣的啊遲風!!
要是以前,陸霜雪肯定接梗並按著他使勁蹭著摸一把,順道占點口頭便宜,但現在,她不敢。
陸霜雪縮頭縮腦裝鵪鶉,遲風罵道:“沒用的東西!”
“……”
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斷想不到,有朝一日她居然被他罵回頭了。
……
午夜狂奔,吹著海風,讓人很神敞心曠。
遲風陸霜雪你一句我一句鬥嘴,跑出好幾個山頭,天色快亮時候,兩人已經在白堊峽物色了一個合適的草叢趴進去,到半晌午的時候,深淵的戰事再度打響,那個人也偷偷摸摸過來了。
那是個二十七八年紀的中個子男修,樣貌不醜不俊,皮膚有點微黑,扔在人群裡也找不著那款,他身穿一身白底藍色的仙盟弟子服,難怪能這麼順利混了過來。
“這身衣裳肯定是雲楓以前弄的。”
陸霜雪啐了口,仙域前後來了兩撥人磋商合界,時間跨度長達數十年,在東極洲那是貴賓級的待遇啊,各種參觀欣賞深入觀察,隻能說己方老吃虧了。
那個人和昨天一樣,先取出一個陣盤安在地上,五色靈光立馬一閃而逝,掠過整個小峽穀乃至兩邊的崖頂,不過陸霜雪遲風這級彆的高手在有心準備之下,哪怕那個陣盤再厲害,最後也沒有把兩人掃出來。
確認安全之後,那人從儲物囊裡取出一個帶著把手的金屬圓磨一樣的法寶,開始按著陣壁,使勁磨磨磨。
終於在半下午的時候,薄薄一層陣壁被磨穿了,那人迅速把東西都收拾好,從孔洞裡一溜煙鑽了出去。
他出去之後,波紋一閃,孔洞重新覆蓋上淡青色的流光,不上手的話,不但看起來,甚至神識掃過都貌似和沒磨前一模一樣。
陸霜雪嘖嘖稱奇,那個磨磨可真是好東西。
要不是當時他們有心尋找,親自一寸寸觸摸過,就被蒙過去了。
兩人立即躍出草叢,站在陣壁前觀察片刻,這個孔洞和前兩個一模一樣,兩人二話不說,尾隨鑽了出去。
那個人很快卸下弟子服,露出裡頭的一身藏藍勁裝,和這歸墟海渾然一色,接著放出一條舢板,跳了上去,以靈石驅動,舢板嗖一聲駛了出去。
陸霜雪見狀,也放出一隻小船樣式的法寶,開啟匿蹤模式,把極品靈石拍上去,小船無風自動,也跟著駛出。
這歸墟海原來是有客渡的,但現在早已經沒有了,溟西渡和北原坡倒是有兩條不算寬敞的路能通內陸,但現在已經統統強行截斷了,想前往內陸,隻能自己放出船舟法寶。
陸霜雪窮逼一個,未臻至大乘之前,都是坐的客渡,這公費的上品靈舟她還是第一次坐,扶著船舷興致勃勃左看右看,又精神抖擻關注著前頭那人。
但這種狀態持續了一個多時辰之後,她就焉了,好慢啊啊。
這種小型舟船法寶,駕駛除了靈石之外,尚需要神識,化神初期神識強度和他們相去甚遠,前頭的小船慢吞吞的,讓摩拳擦掌想著大乾一場的陸霜雪焉了。
本來他們也不用時刻瞪大眼睛瞅著,畢竟有神識嘛。
最後留一個人負責用眼睛盯梢,隻是怕對方有什麼超高等階的神識法寶耍花樣。
兩人輪流一人盯半天,遲風原本想自己都攬過來的,但陸霜雪霸氣拒絕。
她刻苦耐勞地盯了半天,就差變鬥雞眼了,然後終於輪到遲風上工,她把靈舟中樞上的極品靈石摳下兩塊來,想想,又多摳一塊,她十分遺憾:“這人真的太慢了。”
本來她想好好豪爽一把的,畢竟有公費揮霍,結果這家夥可太沒用了。
遲風:“……”
“你不是有錢了嘛?”
前有族長的報酬和贈金,後有君仲祈提供的一係列公乾經費,哪怕不花遲風的,現在她兜裡也不少錢了。
終於富起來了。
“你不懂!”
久違的富裕,陸霜雪痛定思痛,決定要節省一點,讓自己的錢能在兜裡多留一點時候,而且極品靈石驅使的九階靈舟法寶,原該享受一把風馳電掣的速度好不好?
陸霜雪直接往甲板上一躺,手枕在腦後,翹著二郎腿就睡了。
連續大戰了一個多月,還挺累得慌。
陸霜雪睡得很香,不過修士睡覺多少也有留一絲神念保持清醒,她模模糊糊中,似乎見遲風從混元珠裡取出一口大箱子,他時不時低頭,挑挑撿撿。
陸霜雪困得厲害,嘀咕一聲,翻了個身,就沒理他。
等她睡醒的時候,已經天色黑透了,月初東方,離開了昏天暗地的歸墟山戰場,星子格外閃亮。
陸霜雪搓搓眼角,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趕緊先關注了前方搖搖晃晃的小舢板一眼,又側頭看遲風。
“咦?!”
陸霜雪原來隻是比較隨意地側頭一望,望完又盤腿盯前麵,準備讓遲風下工休息了,不料她剛轉前頭,眨眨眼睛,驀又側頭望回去。
她驚訝:“哎哎,遲風,我怎麼感覺你今天哪裡不一樣了!”
遲風伸展長腿,雙手似乎隨意往身後一撐,斜斜坐在甲板上,他頭戴紫金蓮花冠,身穿絳紫色的緙絲暗紋圓領箭袖窄袍,描銀的下擺豎裁中分至腰腹高度,掌寬的描銀玉帶在腰間一束,襯得腰部格外勁瘦有力。
陸霜雪這個角度望過去,剛好望見他一線領口若隱若現的鎖骨,和一雙又長又直的大腿。
他五官深邃昳麗,俊美得濃烈,鳳眼長挑,銀色的星光月光這一刻灑在他身上,猶如沾了流霜的玫瑰花,這般斜斜依靠,豔色直殺入人眼底。
視覺衝擊力實在有點太大了,陸霜雪跳了起來,她目瞪口呆,遲風穿戴還是和平常差不多,但她咽了咽唾沫,總覺有哪裡是不一樣啊。
……
兩人就這樣時不時搞點震撼的,花了七八天天時間,終於尾隨那個藍衣人慢悠悠抵達歸墟海另一頭的海岸。
事實上,人家並沒有慢悠悠,吃奶的勁兒也使出來了,生怕被歸墟山那邊發現。
上了岸,速度終於提升起來了!
不吝嗇靈石,在幾個超級大城池中采用傳送陣迅速挪動,他是往東去了,出了最東邊的昭陽城的傳動陣之後,他馬不停蹄繼續往東邊趕,一直趕到一個叫望舒的不大不小城池的東郊。
陸霜雪掐指算了一下,“這裡應當算是東極洲最東的起點了,乾位。”
由於望舒城毗鄰望舒山,人來人往不算少,遲風和陸霜雪又換了一身衣裳,這回終於如遲風所望,偽裝成一對普通的元嬰夫妻了。
兩人上岸就拉扯這個問題,遲風想裝夫妻,但立馬被陸霜雪噎了一下,她說:“先前不是說隻能裝兄妹嗎?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