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奧爾還能說什麼呢?隻能說:果然我家狼是最棒的。
他甚至有些得意,向達利安求婚,是他最正確的一次衝動。
奧爾的精神徹底振奮了,皇家警察們也要離開黑峽鎮了。
奧丁在夜裡起飛,前往警察總局,而不是魚尾區分局,它帶走了一副卡爾沃特的畫像、關於卡爾沃特罪行的描述,以及他很可能潛伏在索德曼的情報——毫無疑問,總局會連夜下發對卡爾沃特的通緝,不需要他們特彆寫出建議,那樣反而會被總局認為是指手畫腳。
奧爾會帶著一半人手前往黑雀鎮,那裡還留有一些該受到懲罰的人,他們沒膽子,所以當不了強盜,並且他們大多是黑雀鎮的村民,通俗一點的說,這些人是狗腿子。他們是強盜的擁護者,自願成為強盜欺壓□□村民的手和腳,甚至他們做出的某些事,比強盜更可怕。
達利安則押著這些強盜,回索德曼,根據強盜們提供的線索,抓捕伊文·卡爾沃特。
離開之前,奧爾在柴斯洛特局長的陪同下,向菲利男爵說明情況,嘗試邀請他一起回到索德曼,如果他不想回去,那就是道彆了。
菲利男爵很安靜地聽著奧爾的講述:“卡爾沃特,我的鄰居殺害了波爾特娜,間接害死了我的兒子?”
“是的,男爵先生。”
“為什麼呢?”菲利男爵發出一聲疑問,雙眼充滿了迷茫,“為什麼?他來做客時,我很熱情地招待了他,並沒有因為他隻是一個不知名的小商人而對他有任何的苛刻或輕慢。他和卡爾也聊得很好,他們在一起談論時事,他甚至還邀請卡爾去打獵。
他為什麼要傷害波爾特娜?波爾特娜隻見過他兩次麵,她沒有對他做出任何失禮的或者不恰當的行為。為什麼?為什麼是波爾特娜?
他參加了他們倆的葬禮,我還接受了他的安慰……為什麼?一個人類能夠可怕成這樣?”
“……”奧爾沒辦法回答他。
對於大多數凶手來說,在那個時間,那個地點出現,就是原因。
菲利男爵在短暫失態後,漸漸恢複了冷靜,他重新戴上了貴族的那張無表情的麵具:“謝謝您,蒙代爾警官。您給了我一個真相,讓波爾特娜不會背負著不名譽而去世,並且我想在今天您又救了我的命,非常感謝。”
“請……注意自己的身體,男爵先生。”
在奧爾看來,隻是剛剛的幾分鐘,這位老紳士就徹底垮掉了,他的背脊甚至都沒法恢複之前那樣挺直。
“謝謝,我會的。”菲利男爵笑了一下,眼神中帶出了幾分真心,“您也請注意身體,警察是一件危險的工作。”
他的年紀在這個時代已經是一個老人了,在去年冬天的悲劇發生前,他可能正在期待
一個孫輩的誕生,然而一切都沒了,他期待的家族消失了,隻剩下了自己單獨一個。
“再見。”奧爾舔了舔嘴唇,對菲利男爵脫帽告彆,“再見,男爵先生。”
這位老先生應該不想再見到其他陌生人了。
剛走出菲利男爵的家,奧爾就看見了聖輝教堂“中”字形的十字架,他頓了一下。
菲利男爵和柴斯洛特局長請他幫忙的時候,菲利男爵說,他留著波爾特娜遇害後的全套衣物,他知道那是罪證。奧爾從神父那得到了部分遇害女性的服裝,後來證實粉裙子是波爾特娜穿的。男爵說的那套衣服,他已經送給警方了,但是……送到誰手裡了?
奧爾以為男爵保存的那套衣服,是波爾特娜被鎮子上的人送回去時她的衣服,那這身衣服就是沒有價值的,因為它們不是波爾特娜被害時的服裝,而是在被驗屍後,鎮子上的人給她穿的衣服。
但在不知不覺間,這套衣服就這麼消失了?
“怎麼了?”柴斯洛特發現奧爾不走了,疑惑地問。
“我記得,我最初向您提出襪子的問題時,您並不知道它們的去向,後來您是怎麼找到它們的?”這是另外一個問題。
柴斯洛特被問得一愣,臉上逐漸露出一些尷尬的紅:“其實是我的一位下屬,您也見過,就是年紀更大的那個,他存下來的……當然,我會獎賞他的!我一定會獎賞他的!”
“哦,原來是這樣。”奧爾理解地笑笑。
他和柴斯洛特對視,兩人的表情都有些奇怪。
這就又有一個問題,關於把襪子洗乾淨的問題。柴斯洛特說他是在前往索德曼之前洗的,但他在魚尾區的時候,卻對襪子去向表示不知道,但回來後又突然把洗乾淨的襪子拿出來了?
一個當了快十年局長的老警察,會不知道證物不能清洗嗎?即使這是鄉下地方,這點常識還是該有的吧?
這位局長一直的態度,給了奧爾一個他十分蠢笨的印象,但那天他在保護自己妻兒時的表現,是十分果斷與強勢的。
還有,卡爾沃特的觸角早就探入了黑峽鎮,從地裡位置上看來,黑峽鎮比黑雀鎮更適合作為卡爾沃特的老巢,這裡距離索德曼更近,道路情況也更好,還有自己的電報局,這些黑雀鎮都沒有。
為什麼他會退而求其次?
隻因為這裡有男爵?可男爵在意這個鎮子嗎?他已經多年沒來過鎮子了,現在他住著的這棟宅子,即使匆忙整修過,依然像是個鬼屋,很多地方的地板踩上去吱嘎作響。
隻要稅金照舊,對男爵來說,鎮子上的人怎麼生活,他是無所謂的——男爵是個好人,但那隻是相對於和他身份相匹配的人來說。
根據強盜們招認的,現在落入他們掌控中的黑雀鎮,普通人也沒有徹底死光。
“我剛才有些事忘了問,我要再去找男爵問一問。”奧爾轉身。
在他身後,柴斯洛特的神色變化不定,終於……
“救救我,蒙代爾警官。”
他跪下了!五體投地,並飛快地撲向奧爾,意圖抱住奧爾的靴子。
奧爾躲開了,他想過柴斯洛特會掏.槍,會轉身逃跑,或者會意圖劫持他,就是沒想過他會跪下。
“站起來,我們邊走邊說吧。”
跪在地上的柴斯洛特可憐巴巴地抬頭,他選擇聽話,站起來跟在了奧爾的身後。
“菲利夫人的傷口裡縫的,到底是誰的名字?”
“是卡爾沃特的!真的!我從來沒有對任何女性做出過惡魔的事情。我隻是一個可憐蟲,一個拋屍者而已。”柴斯洛特討好地笑著,“我沒有辦法。如果我不聽卡爾沃特的話,那黑雀鎮就是例子。我要保護我的孩子,保護我的妻子!”
這是黑峽鎮第二個這麼說的人,上一個如此為自己辯護的,是電報局的二號員工。
他對於傷口裡名字的確認,奧爾反而感覺到了一種心虛。
“拋屍者?在菲利夫人被害前,你見過她嗎?”
“我雖然隻是黑峽鎮的警察,但在這我還是能拿到一些警局的內部消息的,每半個月都會進城去,和那些同僚們說說話。在索德曼,我們這些藍衣服可不好過,但是,有很多事,我們還是能得到一部分消息的。
我的這些同僚,表麵上不知道我在乾什麼,但私下裡,他們很清楚,我在乾什麼,每次看起來酒醉,但從我手裡拿走代金券的速度,快得驚人。我能把這份名單給您,蒙代爾警官。”
奧爾一開始還覺得這家夥答非所問,直到他說到後邊,奧爾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柴斯洛特明白這件事是躲不過去了,他放棄了辯解,而是改為與奧爾交易,一份走私名單,換取他不會繼續在這些事上被追究。
“好。”奧爾說,柴斯洛特的臉上立刻鬆了一口氣,“你和卡爾沃特很親密?我有個疑惑,他為什麼要那樣對待那些女孩?她們都是深色的頭發,是卡爾沃特母親或者姐姐的替身?”
“……都有。”
“啊,所以才是兩個人。”
“是、是的。伊文……我和伊文其實是朋友……”
從柴斯洛特那,奧爾終於知道了這位伊文·卡爾沃特的過往——他原名伍德·盧卡斯,卡爾沃特是他母親的姓,伊文是他到了外邊給自己取的名字。
在他幼年時,他的父親喜歡將他的母親和姐姐捆綁在椅子上,毆打審問她們,然後侮辱她們。是的,連他的姐姐一起。有時候他會讓她們大聲慘叫,有時候他又會堵住她們的嘴,讓她們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是男孩子,不會被綁在椅子上,但他的父親同樣會毆打他,把他打得隻能縮在衣櫃最狹小的角落裡。
“……梅利薩流產了,還差點被打死。那個混蛋一邊說著,不能讓惡種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一邊打她的肚子。”柴斯洛特露出明顯的厭惡。
對這個滿嘴謊話的警長,奧爾願意相信,至少現在他的表現,是真的。
“然後梅麗莎就死了,流血而死。我沒見過,但我知道,因為每次路過那屋子的時候,都能聞到濃鬱的血腥味,蒼蠅繞著那飛來飛去,周圍的屋頂上都是烏鴉,伊文和他的母親在房子裡哀嚎,求救。但老盧卡斯說什麼事都沒有,她們沒事,隻是懶惰,不想起來乾活。我想進去的,但被我爸爸拉開了。
有一天,天陰得很早,風很大,呼呼的仿佛是傳說中的幽靈在嚎叫。那天每個人都很早地就回了家,但我父親出去辦事了,我忘了具體是什麼事了,但總之他那天在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