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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爾終於知道那些先生到底是什麼身份了, 他們也終於離開了樓梯,隻留下那幾位偵探先生整理自己被弄皺的衣服。
“我以為, 私家偵探要麼和官方的關係很好, 要麼會很怕官方?”奧爾問錢德勒,魚尾區並沒有什麼私家偵探,畢竟那地方沒人有錢雇傭他們, 過去人們遇到了事隻能找幫派,現在他們可以找警察。他對私家偵探的印象, 都來自於影視劇。
“其實這種好玩的事情, 我也是第一次碰見。”錢德勒從剛才就一臉興奮,麵帶笑容,差點就要笑出聲來了——奧爾也覺得這位王子有億點閒,他向後看了一眼, “先生們, 能解釋一下嗎?”
佩迪耶說:“剛才那幾位都是索德曼最知名的偵探, 因為各方麵的原因……”
謝察插嘴:“絕對不是因為我們的能力!”
包括老管家在內, 所有人都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他不多嘴, 也沒人朝那個方向思考。他也意識到自己做了蠢事,緊緊抿著嘴唇,不說話了。
佩迪耶無奈看了一眼自己的搭檔,繼續說:“因為各方麵的原因, 紳士們在遇到一些問題時,更樂意找那些私家偵探。這也讓其中一些私家偵探變得傲慢自大, 終日詆毀皇家警察。剛才那幾位先生,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這可真糟糕。”錢德勒皺著眉, 看了看他們倆, 又看了看奧爾, 略氣憤地說,“皇家警察遠比那些拿錢辦事的家夥更可靠的多。”
“當然!”佩迪耶點頭,不過當他的眼神瞟過奧爾時,也露出了幾分不滿。
“先生們,爵士的書房到了。”老管家開口。
事實上,他們已經在爵士的書房門口站了那麼一會兒了。
眾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製服,重新排了排隊,管家對著眾人一鞠躬,請他們進屋。奧爾他們朝裡走的時候,謝察再次瞪了他們一眼,並想伸手阻擋克拉羅斯,被錢德勒看了一眼後,他隻能把手收了回去。
——人類的皇家警察都是這樣的嗎?同樣對人類存有強烈認同感的奧爾,有一種丟臉的感覺。
巴塞繆爾爵士有著一頭黑發與一雙栗色的鷹眼,他至少四十多歲了,但看起來比實際要年輕得多,仿佛隻有三十多歲,方形的臉上五官輪廓頗深,以索德曼的審美,算得上英俊。他中等身材,有著強壯的手臂和肩膀,身材矯健。
不過現在他看來有些憔悴,雙眼發青,下巴上長出了細細的胡茬,外套是新的,可裡邊的襯衫滿是皺褶,顯然至少有一天沒換衣服。
他站在門口,與眾人握手,帶著大家進入書房一側的休息區。
“你們好,警官先生們。”他的嗓音有些嘶啞,聽得出來不是天生的,“咳!請找到我親愛的妻子與我的女兒與兒子……就算隻是他們的屍體。”
他的嘴唇發青,在說到“屍體”時,唇角在顫抖。
“請放心,巴塞繆爾爵士,我們一定會找回您的家人的,您永遠能相信皇家警察!”謝察慷慨激昂地說,轉頭看向了克拉羅斯,“克拉羅斯代理局長,這件案子由總局負責了,帶著您的人離開(滾)吧。”
奧爾不但沒滾,反而直接上前了兩步:“爵士,來的路上我聽人說過您沒有報警的原因,但我想這件事需要您自己解釋一下,在得知您的家人失蹤後,您為什麼沒有報案,或當時就找人尋找?”
“因為我的仇人有不少,同時我還是一個富有的人,那些在正常的商業上沒辦法擊倒我,或者是單純隻想要幾個錢的亡命徒,總會盯上我的家人。這些人有一部分我能說出名字來,但另外一部分我卻根本不認識,不知道他們的存在。
死亡威脅對我來說,並不是一件新鮮事,警官先生,隻不過這次是被那些
小人物得手了而已——至少當時我是這麼認為的。
除了向外尋找援助,我本人也是擁有一些能力的,我原本覺得,這是一件我可以自己應付的事情。而我已經為自己的自大,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看起來他的悲痛是真摯的,可不能相信。
奧爾把筆記本拿了出來:“能說說您懷疑的人有哪些嗎?”
謝察還想打斷奧爾,繼續讓他出去,但被佩迪耶推了一下,於是他們也閉上了嘴,一起跟著記錄了。
“紅酒桶俱樂部的努格特、蹦跳夜總會的甘蒂亞娜夫人,還有……”爵士一連說了七.八個人,“必然還有更多人對我不懷好意,隻是很可能,我根本不知道他們是誰。”
“那麼,您的夫人、女兒和兒子,是否有什麼仇敵,和他們關係親密的人又都有誰?”
“我的兒子應該沒有,他才隻有七歲大。但莎緹娜和薛克莎……我也不知道是否應該說她們有仇敵,但夫人和小姐的圈子裡,總會有幾個和她們合不來的人。具體的我不清楚,但稍後我可以叫女管家和貼身女仆過來。”
“一周前他們去野餐的事情,是臨時起意,還是早有安排?”
爵士思索了一會:“不能說臨時起意,但也不能說是早有安排。”
這個回答就很讓人難以理解了,不過爵士很快做了詳細的解釋。
“在他們去野餐的三天前,我們全家參加了一場舞會,蒂尼科,我的兒子,從其他男孩那聽說,晨光公園來了一個魔術師和兩個雜耍藝人,魔術師能表演很出色的紙牌戲法,有一個雜耍藝人長著蛇的舌頭,他們還能訓狗。
他纏了兩天,終於我和莎緹娜點頭了。但是,實際上,在他第一次要求時,我們就開始考慮了。畢竟他秋天就要去寄宿學校了。那兩天多時間,是我們在考慮天氣,還有在確定那三人是否安全,是否帶病。
我原本想要將那三人叫到家裡來表演的,但莎緹娜說服了我……公園很安全。光明在上,我怎麼會認為公園很安全呢?”
他垂下頭,摸了一把自己的臉。
“所以,這件事對蒂尼科來說,是臨時的驚喜,但對於我和莎緹娜來說,卻是早就準備好的。至於薛克莎,她之前是沒什麼興趣的,但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有些不高興,才決定跟著一起去散散心。
那三個賣藝人現在都在樓下,莎緹娜他們失蹤後,我就將這三人帶回來了,但他們一直說什麼都不知道。現在那些偵探先生們,應該正和賣藝人在一塊。”
達利安給了奧爾一個眼神後,主動站了起來:“我想去那些賣藝人那問一問。”
他可以提前詢問好大概的問題,另外,那些賣藝人應該至少被折磨了一周了,那些偵探雖然不至於在皇家警察也在場的情況下要了人的命,但說不定也會弄點手段把人折騰得沒辦法說話。
“當然。”爵士答應著,管家站出來表示可以帶路。不過達利安走的時候,謝察也跟著跑了。
“您和您夫人的感情怎麼樣?”問話繼續。
“十分要好。蒂娜……我的前妻重病去世後,我以為我的餘生就是守護著薛克莎長大,直到我遇見莎緹娜,她讓我的餘生重新充滿了色彩。”
“那麼,您有情人嗎?”
“……”剛剛還一臉浪漫柔情的爵士,表情僵了一下,“有。但那隻是一些應酬,在感情上,我對莎緹娜從未背叛過。我也明白您在懷疑什麼,我的情人並非固定的,他們都是隨意的臨時的召喚來的男女,一夜之間,他們就要回去做該做的事情了,我從未給與過任何人特殊的待遇,更未曾給與他們任何的承諾。
不會有人愚蠢到認為,傷害了我的天使與珍寶們,就可以替代他們的位置了。”
“換
言之,與您有過情人關係的男女有很多。”
爵士的表情再次僵了一下,但還是選擇了點頭:“是的。”
“剛才我聽您說,您確定他們是在公園發生危險的?”
“除了公園還能是哪呢?”可能是被奧爾剛才的那兩次提問傷害了顏麵,爵士有些激動,“他們是在白天消失的!總不能是有人在大街上劫持了他們!這又不是那些鄉下!”
錢德勒反駁著:“不,還真有可能在街上被劫持,隻要馬車裡被動了手腳,您沒忘去年的緞帶殺手吧?”
“可他們坐的是自己的馬車!”
“但馬車夫死了。”錢德勒因自己隨口說出的話而靈光一閃,“馬車夫死了!這不正說明對方是在車夫或車身上動的手腳嗎?或者他們殺害了馬車夫,換了自己的人上去。或者馬車夫被收買了,並在之後被滅了口。
巴塞繆爾爵士,您可真的不該在警察來詢問您車夫之死的時候,說您什麼都不知道。您自己讓最重要的線索被毀掉了。”
錢德勒並不是有意指責,他覺得他隻是指出了問題而已,但這卻讓爵士惱羞成怒了,他站起來,揮舞著手臂:“你們是來乾什麼的?!我真該聽從羅蒂尼奧偵探的建議,不找你們這些皇家警察來!我不是讓你們來指責我的!如果你們什麼都乾不了,就滾出我的家!”
錢德勒也站了起來,直接走了出去。
但是奧爾還坐在原位,看見他沒動作的克拉羅斯於是也坐了回去。
“你為什麼還不走?”爵士看著他。
“因為我需要您的幫忙,所以我得破掉這個案子。而且我們和他們不是一塊兒的,剛才您也看見了,我們差點被他們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