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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上樓去吧, 我們還要在這點一把火,等燒完了, 看看這裡是否還有什麼東西殘留。”奧爾說。
老人露出了一種讓在場的都為之沉默的笑容, 同時這個蒼老虛弱的人也仿佛突然變得振作了起來,他挺直了背脊,對著警官們抬了抬帽子, 坦然地轉身離開了。
“十分感謝,蒙代爾先生。”豪特瑪黎說。
“這件事我們沒有幫上什麼忙, 即使我們不來, 稍後克拉羅斯也會去找您的。”
“不,我不會去找他的, 雖然我很想接下來這份功勞。然而事實上,那位老人是在我出發不久前來拜訪我的,並且向我提及了您。”克拉羅斯攤手,“他要去找您的事情, 被某些人知道了。
就像那位老人說的, 他本想死於妻女的墓前。呃, 我並不是指責那位老人隱瞞了什麼, 我說的是那些同樣參與了此事的共犯們。”
“……”
眾人沉默了一會兒,他們當然明白了克拉羅斯的意思。
複仇者們已經大概達成了目的, 雖然有個馬車夫無辜被害, 但那不正好嗎?隻要馬車夫死去,案子了結, 那所有的噩夢也就都終結了。
可是先出現了一個不想草草結案的豪特瑪黎,接著豪特瑪黎又要去找那位最近著名的皇家警察。一旦“真相大白”, 那某些事情也就無法隱瞞了。於是, 他們才把情況告知了這位老人, 老人才站出來,包攬了一切的罪責。
“我現在的感覺,就是剛剛品嘗了一口美味的甜點,結果一低頭,發現我還沒吃的那半塊裡,有一隻殘缺的蒼蠅屍體。”錢德勒說,“奧爾,這個案子,你還要繼續查下去嗎?”
“查。”
“???”
他們都以為奧爾會就此收手,給那位老人一個完美的結局。
“這位老先生說的話應該是真的,但正因為這樣,才無法解釋馬爾特的死亡。”奧爾回答。
克拉羅斯:“那不是複仇嗎?”
奧爾:“是複仇,但是他們悄無聲息地將馬爾特綁走,兩個多小時的折磨後,又在車夫進去查看之前,毫無痕跡地把人放到了外邊?站在我的角度,這種複仇可不會讓我暢快。而且,當時他們甚至沒能拷問出膠片和照片的存放地點,這可是更重要的事情。關係著很多已經死去以及依然活著的女士的名譽,換成是你們,你們會在毫無結果的情況下,把人放走嗎?”
錢德勒:“不會,我既然能把人捉走,那就該把他找個地方關押起來,用我能想象到的一切的刑罰去折磨他,而且膠片和照片是一定要弄到的。”
豪特瑪黎:“呃……在確定他死亡後,我們可以接手馬爾特的所有產業,也就可以慢慢地尋找那些膠片?”
“你忘了嗎?他可是有同夥的。”達利安反問,“誰能確定我們燒毀的就是所有肮臟照片的全部?把人抓起來,可以慢慢從他的嘴巴裡摳消息。讓人死得那麼大張旗鼓,你覺得他的同夥會是什麼反應?”
錢德勒:“把他們手裡的照片全都公開,為馬爾特複仇?”
克拉羅斯:“那些下三濫家夥的同夥,可不會有這麼深厚的兄弟情義,但八成會躲起來。”
奧爾:“也有可能公開照片。”
達利安:“同夥被殺,明白自己很可能賺不到錢,甚至站出來也會被殺,那麼在逃跑前把照片公開也是有可能的。不過不是為了馬爾特複仇,而是已知自己賺不到錢,那也不能讓受害者好過。”
五個人彼此看看,好了,他們達成共識了,都認為這個案子還沒完。
錢德勒:“哦,對了,我這還有個線索。”他用大拇指指了指那些酒,“那瓶35年普爾托酒莊的紅酒,它上麵標著287,
那年酒莊一共出了317瓶酒,現在還有大概一百瓶左右依然在世。每瓶的主人都是明明白白的,這一瓶必然不會是突然變出來的。
所以我剛才想了想,至少在兩年前,它應該屬於芭芭拉·卡尼波拉伯爵夫人。對,就是那位卡尼波拉伯爵夫人,托塞維利次頓親王最著名的情婦。”
錢德勒攤攤手,主要看著奧爾和達利安,誰讓這兩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呢?
“彆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假如你們不想繼續查案,我也是不會把這件事說出來的。”
親叔叔的情人神馬的,他說的時候也是覺得有些怪異的。
芭芭拉·卡尼波拉伯爵夫人,也是一位傳奇的女士了。她曾經是一位水果商人的女兒,不是大商人,是在居民區裡開小水果店的商人。她小的時候就極其的美麗,十八歲時嫁給了一位年長她二十一歲的海軍中校。二十歲時就與海軍中校成功離婚,嫁給了當時六十五歲的海軍大臣——並且,與她離婚的中校前夫,次年就成功升職為上校。
芭芭拉二十五歲時,海軍大臣去世,成為了寡婦的她,必須與大臣的兒子們爭奪財產。當人們以為她必敗無疑時,她手挽著托塞維利次頓親王的手臂,出席了當年的新年舞會。
這些都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當時的托塞維利次頓親王也還年輕。又過了兩年,芭芭拉受封卡尼波拉伯爵夫人——卡尼波拉伯爵是已經絕嗣的家族,這個封號並不會給帶給芭芭拉相應的封地,但她可以獲得豐厚的貴族年金,還有自由出入宮廷的特權。
給王室的情人封爵,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各國都會這麼辦,藍星的西方君主也是這樣的。
但是,這位伯爵夫人是怎麼和這麼一個騙子美術商人,以及勒索犯混在一起的呢?
“謝謝你的線索,威廉。看來這位先生的人脈,廣到驚人。我們先去二樓和三樓搜查吧。”
“這裡還有兩層樓沒搜嗎?真是驚喜。”錢德勒笑嘻嘻地說,這對他來說確實是驚喜,就像是一個尋寶遊戲。
二層除了洗手間外,大片空間都是遊戲室的布置,有台球桌、紙牌桌,小酒吧,小舞台,以及……床。
這裡的小半個區域裡,都是床,一張一張的雙人床,中間隔著兩人走過的距離,床頭邊放著一個很精致的小櫃子,天鵝絨的墊子,鴨絨的大靠枕,還有羊毛小毯子。
小櫃子上有一麵鏡子,還有煙鬥,以及特彆小的銀製小勺和小鏟子。
奧爾想去上去搜,結果被達利安一把拽住了:“這裡是‘享受’天使藥的地方。”
“……”他有一句MMP,十分想噴在死者的臉上。
要不然他剛才覺得這地方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來自己在哪看過呢?這TM的和影視作品裡的大Y館不是極端相似嗎?
奧爾看向了錢德勒,在諾頓帝國,隻有不交稅的天使藥才是違禁品。對於皇室來說,隻要能給他們帶來收益的東西,就是好東西。他想看看,錢德勒是否也這麼想。
他從錢德勒的臉上,看到了一閃而逝的厭惡,奧爾鬆了一口氣。
豪特瑪黎:“這惡心的東西,哪都有。”克拉羅斯:“為什麼這些人會認為大小便失禁是快樂呢?”
錢德勒有些意外地看向兩人:“你們反對天使藥嗎?”
豪特瑪黎:“當然,我可是一直反對這東西的。”
克拉羅斯:“曾經我對它是無所謂的,直到我見到我的好朋友,被這種東西折磨得完全沒有了人的尊嚴。這不是天使藥,這是惡魔藥。”
這兩個人解釋的時候,眼睛卻看著奧爾——血族們都知道,他們的新王儲很厭惡天使藥。
錢德勒很高興:“這可是真意外……”他又看向奧爾,“在這方麵我真羨慕你,
奧爾。我那邊的年輕人們都很喜歡這種東西。我在他們的家裡,總能看到這種地方。但就像他們說的,這種藥會讓人失禁,瘋狂。明明我的母親也……”
歎了口氣,錢德勒沒繼續多說什麼。
“算了,我們還是查案吧。”
王子三十多了,假如再早個十幾年,他也許會對奧爾說“以後如果我當了國王,我會禁止天使藥”,但不再那麼年輕的他很了解,有些事不是國王說得算的。
從他說了一半的那句話看,現在的陛下也不喜歡天使藥,但是,這種能帶來巨大收益的東西,怎麼可能說禁止就禁止呢?尤其諾頓帝國不是強力的中央集權國家,君主更需要遵從“民意”。
“威廉,這片區域你還是不要碰了。”
血族和狼人不怕這個,但如果錢德勒沾染上了一點不好的東西,他可是沒有抵抗力了。
錢德勒沒有逞強:“好的,我去樓上。”
“同樣要小心。”
“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