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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笛人跑了, 至於留在原地的中年人,顯然就是贈品了。
雖然吹笛人離開時沒有解除他的催眠狀態,明顯缺乏鍛煉的中年人即使兩條胳膊都開始哆嗦了, 但他還是站得像是個十字架。奧爾一巴掌拍暈了他,把人扔給了上前的警官們,他很快就會被送出下水道。
“加西亞,狀況怎麼樣?”
達利安湊過去親了奧爾一下:“沒事。”親在奧爾的左眼皮下麵,這就是他們的暗號之一,“吹笛人也不是傻瓜,在這麼多的血族中控製一個狼人, 是無用的行為。即使沒有我帶路,你們靠走迷宮的方式,也能找到吹笛人的巢穴, 隻是時間花費得更多些。”
“你覺得剛才那個吹笛人說的, 還有其餘兩個地方, 是真的嗎?”
“不知道,但來的路上, 確實也有彆的路口有著吹笛人的濃烈氣味,隻是相對的人類的氣味更淡些,所以我沒有走那些路。確定德納普局長安全後,要冒險嗎?”達利安問。
“還是不了。你帶著人繼續去尋找吹笛人的巢穴是最好的選擇, 但吹笛人也不是蠢貨。一旦發現你們的線索,他們就知道我們想做什麼。”奧爾現在麵臨的是兩難的局麵, “但繼續等也沒用,吹笛人釋放人質的時間跨度太長,她們也知道,手裡一旦沒有了人質, 就是死亡時刻。
她們大概會在一個月後,大量的卵孵化時逃走。這些下水道直通河道,她們可以帶著幼崽,從水路逃走。就算沒法全逃走,也能活一些……”
“當時沒有放出來的人質,全都活不了。”達利安把奧爾沒說的話說完。
“所以,我是想不到辦法了,大家呢?”
奧爾看向達利安,再看向其他血族。
娜塔莉翻了個白眼:“我的意見就是現在開始進攻,能活幾個就是幾個,不過已經被你否了。”
“先生,您覺得除了人質外,其他的人類還活著嗎?”兔子警官巴約問。
“可能有,但希望非常渺茫。畢竟她們的幼崽孵化後,需要吃的是腐肉。”突然,奧爾摸了摸耳朵,因為彼得·潘在他耳朵後邊細聲細氣地說這話:“爸爸,如果能找到那些人類的位置,是不是就能幫到你了?”
“對。”
“爸爸,我能的!我能從地麵上看到生靈的情緒,雖然人類可能是被控製住,腦袋裡一片虛無,但有人類的地方,一定也有吹笛人吧?我隻要幫爸爸找到她們聚集的地方就好了吧?”
奧丁隻能聞到味道,當吹笛人大量藏入下水道,他也隻能找到味道最濃烈的那個下水道。狼人要追蹤吹笛人,即使嗅覺靈敏如達利安,也得鑽下水道。
“乖,那會傷害到你。”奧爾捂著耳朵,沒讓彼得·潘跳出來——血族們都知道他的存在,隻是很少見過,聽見奧爾說話,都好奇地看了過來。
小精靈喜歡歡樂,喜歡正麵的情緒,所以人類傳說中,他們總會出現在孩童或純真的少年男女麵前。相對的,負麵的感情會讓他們不適,會傷害到他們,甚至會導致這些脆弱的小家夥直接死亡。
“我很堅強的,爸爸。我是最堅強的小精靈,我有你的一半靈魂特質!”
奧爾臉紅……他不覺得曾經差點被嚇瘋了的自己足夠堅強。
但讓彼得·潘出馬,是現在唯一的出路了。
“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們。”奧爾說著放下了手。
“好的!爸爸!”在這麼黑暗陰森的地方,彼得·潘主動跳了出來,他快速地對其他血族鞠躬行禮,就鑽到了達利安的耳朵後邊。“媽、媽媽,我給你指路。”
“注意安全。”在這個時候,達利安並沒有再次要求一定要跟著奧爾一塊。
“當然,我可是個怕死的人。”
達利安帶著人撤出了下水道——奧丁根據與奧爾的感應,在天上為其他警察指著路,所以他們一出去,就能看見自己人。
他直接從車上解下一匹馬,在彼得·潘的指引下,開始瘋狂“圈地”。
達利安也想過讓奧丁帶著彼得·潘在空中圈地,無奈小精靈的視力隻有十五米左右。所以隻能他帶著,儘量細致地尋找。
此時吹笛人已經全部隱藏入地下,她們很清楚自己在麵對狼人的鼻子時,自己與毫無遮擋無異。但為了防止吹笛人在地麵上留下被催眠的人類作為探子,所以他們一路跑過來的下水道都有血族站崗。
達利安也有這極好的方向感,在下水道裡沒進入的那幾條岔路在什麼方向,到了地麵上,他也帶著彼得·潘,輕易地找到。
“媽媽,那裡!”彼得·潘沒有把整個身體蜷縮在達利安的耳朵後邊,他的兩隻小手抓著達利安的耳廓,把細小的眼睛露了出來,認真仔細地看著外邊的世界。
其他血族與狼人也騎著馬跟在達利安的身邊——手慢沒搶到馬的警察此時正在原地跳腳——這樣的距離和速度,又有遮擋,人類即使看到了那個細小的光點,也隻以為是反光閃到了眼睛。
地麵上行動得正熱鬨,下水道裡,奧爾見到了一位吹笛人老奶奶。
她拄著拐杖,被另外一位吹笛人攙扶著,顫顫巍巍地來到了奧爾的麵前。
“吹笛人阿蕾娜向您致敬,貪婪的王儲。”她伸直了自己的腰,對著奧爾行禮,但在奧爾麵前她依然十分瘦小,“同時,也為之前我族的行為,向您表達我深切的歉意。我們無意與血族為敵,我也警告了孩子們,不要去招惹共居的血族與狼人,尤其是不要觸碰穿紅衣的血族與狼人。一直跟隨我的孩子們都很聽話,但有些年輕人,那些聽人類的故事,聽壞了腦子的年輕人,太過自以為是。
他們確實應該受到懲罰,沒能正確指引與管教他們的我,也該受到懲罰。我們願意交出所有的人質,那些還沒有被殺死的人類,也會交到您的手裡。但是,請您給我們留下一條活路,至少讓我們的孩子能夠看到太陽,觸碰到海洋。”
奧爾看了看這位阿蕾娜,他直接盤腿坐了下來:“夫人,您的態度是目前為止我遇到的吹笛人中,最讓我覺得舒暢的。但是,這也讓我不得不懷疑,將吹笛人分散成不同的個體,也是您的謀略了。”
阿蕾娜露出慈祥的笑容,也捶著腰坐了下來:“謝謝您的體貼,也感謝您的讚美。
不能說是謀略,隻能說是無奈之舉。您已經知道了,我們是被從飛利浦王國驅趕過來的,大大小小一共有十三個部落,在麵臨飛利浦王國的敵人時,我們還算團結,可是一旦來到了新的地方,哦……那是災難。
這兒的吹笛人部落很少,很鬆散。她們竟然認為這是個讓族群發展的好地方。”
阿蕾娜歎著氣搖頭:“一個東西隻要稀少,那必定是有原因的。而且,隻是從人類層麵上講,諾頓帝國的國力,也比飛利浦王國更強。”
“是誰選擇在希克林區建立你們的巢穴的?”
“是我。”阿蕾娜坦然地承認了,“全世界的希克林聚居地都一樣,希克林教的聖堂騎士沒有血族,居民閉塞又傲慢,各方麵的人員都反應緩慢,而且這裡的人員活動都局限在社區內,發生異樣很難泄露,是我們在一段時間內躲藏的最佳地點。”
阿蕾娜說的希克林區完全正確,看來她見過不少希克林人的聚居地。
“我看見您的下屬已經都離開了,殿下。”阿蕾娜低垂下頭,“這並不代表著您束手無策,這代表著我們的死期就要到了,對嗎?”
弱小可憐又無助,但滿手血腥。
“我們也是異族,夫人。”奧爾儘量讓自己看起來足夠坦誠,“和您一樣,生活在這個由人類作為主導的世界裡。你們這樣明目張膽的行為,給所有人都帶來了麻煩。但是,我們確實還可以商量,我也不想背負一個將其他異族滅族的罪名。
還活著的人類,毫無疑問必須交給我,但這不夠。”
一方麵奧爾是拖延時間,不能將吹笛人逼迫到認為自己再無生路。另外一方麵,奧爾也確實想聽聽她們的說法。
那位佩魯斯伯爵的莊園裡,死去了兩百多的吹笛人,其他各區雖然很快都采取了驅趕政策,但把各區的抓捕數量全加起來,也有近四百人。也就是說,吹笛人一下子失去了三分之一的人口。
就算那些全都是喜歡找事的家夥,這麼巨大的人口損失,對吹笛人的整體族群來說,影響依然可怕。
那麼,這位阿蕾娜是否接受進一步的人口損失呢?
奧爾的要求並沒有讓阿蕾娜的表情發生什麼變化,她很淡定地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木盒:“在漫長的流浪生涯中,我們失去了很多,但偶爾也會有所收獲。”這盒子太像奧爾得到遺贈時的那個小盒了,“這是神血琥珀,除了我手中的這一塊外,在諾福諾特銀行的保險庫裡,還存有另外四塊琥珀,我願用它們換取我族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