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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號外!號外!蒙代爾影業公司為回饋這段時間以來觀眾的支持, 將在索德曼全城二十七個地點進行《吸血鬼與女伯爵》免費戶外放映!”
“號外!號外!因《李奧納多第一部》即將上映,蒙代爾影業將在索德曼全城二十七個地點將《李奧納多前傳》免費放映!”
“號外!號外!為了迎接萬國博覽會的召開,蒙代爾影業將在索德曼二十七個地點免費放映《李奧納多前傳》!”
整個索德曼,有點閒錢的人, 至少都看過一次《吸血鬼與女伯爵》了, 但現在, 電影院每次放映仍然有至少四成的上座率, 看電影已經成為了一種中產階級的新興休閒——隻有一部電影的現在,不想放它也不可能。
人們在聽到電影免費放映後, 第一反應是不滿。
我花錢買的東西, 憑什麼彆人可以免費得到?
他們匆忙買來報紙, 看過之後,終於將心放了下來。
免費放映隻是對於觀眾來說,實際上是作者本人,他希望他的作品能夠被更多人看到,由他出資購買的影片拷貝與幕布, 也是由他出資聘請的專業播放團隊,以及安保人員。
不是製片方白送, 這一點就讓人滿意了。在人們的理解中, 這類似於一個大富豪開了一家福利圖書館,免費租書這種意思,那些觀影者本質上來說也是花錢了的。
二十七個地點的免費放映, 不是在電影院, 而是在露天, 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天黑之後就掛起幕布,人們想觀影隻能自己帶一個板凳, 直接坐在地下,或者就那麼站著。
而且,這些放映點,可都不是什麼好區域。
它們不是太爛的地點,可一般都是中下的街區,在那居住的,都是絕對花不起錢買電影票的人,看來,這位作者是真的非常希望,他的電影能夠被更多的人看到?
這讓人們對於這位神秘的,到目前還沒有人了解其真麵目的作者,產生了更多的猜想。
過去人們都以為這是一位中年的紳士,從那些文字中能知道,他必定受過良好的教育,那些對於異國風光的了解,隨手拈來的當地俚語與風俗習慣,還說明他是個冒險家,或許他本人年輕的時候就如李奧納多那樣,是一位冒險者,甚至……這生動的故事,就是他本人的經曆?
這不是虛構的小說,而是一本自傳?那他是否真的有一位俊美的血族情人呢?又或者他確實有那樣一位情人,隻是並非血族?
現在又多了一種猜測,他可是真是一位喜歡出名的人呢。這和他隱瞞自己真實身份的做法不太符合,或許……因為他實際上麵貌醜陋,這些小說裡的劇情,真的隻是一個男人的幻想而已。
免費放映是在天黑之後,不限時間,但在免費放映的攤子很早就開始布置了,他們找的地方沒有大片的空地,隻是一處勉強還算寬敞的街道,在給了房東幾十個艾柯後,他們就可以把幕布掛在建築的外牆上了。
放映員在擺弄器材,一些人或好奇,或貪婪在附近遊走,但沒人敢靠近,因為有至少五名紅衣的皇家警察就在四周警戒地站崗。
“嘀!嘀嘀嘀!”這是警哨的聲音,過去人們聽到警哨反應是各不相同的,有人讓開,有人好奇地去窺探,還有人會擼起袖子要去幫忙。可這一次,街道上所有人的反應都是讓開,孩子們更是驚慌地跑進最近的樓洞裡。
一男一女在街道上跑過,後邊是一群藍皮子。
在確定了是誰後,這下讓開的更多了。並且所有建築的大門都在他們跑到之前,關上了。因為曾經發生過藍皮子直接闖進了住宅,把裡邊的人全部抓走的事情。雖然現在是白天,找到工作的工人們大多在工作,但這裡還有夜班結束在睡覺的人,或隻找到了一些在家裡粘貼紙盒工作的老弱。
“救命!”女人腳上的木鞋早就甩沒了,光著的雙腳傷痕累累,她已經跑不動了。
男人緊緊地拽住她,沒有鬆手。他看見前邊有很多男人,還有皇家警察,更要緊的是有人在那晾了床單還沒收起來,或許還有房子的門沒關上,又或許他們能夠扮成偷床單的人,那樣就能讓皇家警察把他們抓緊牢裡了。
可跑著跑著,男人被拽住了。他的眼睛直直看著那張巨大的床單,掙紮著發出咆哮,要與抓住他的人撕打,可是沒用,他那麼無力。就像是孩子麵對一個巨人,輕而易舉地被對方按在了地上。
他哭了起來,因為他知道,這次他將徹底跌入深淵。
“伯傑爾,伯傑爾……”
伯傑爾迷迷糊糊地看向女人:“安珀?”
“我們、我們好像是得救了?”安珀激動地看著伯傑爾,緊緊抓住他的一條胳膊,“藍皮子停住了,那些皇家警察他們保護了我們。”
安珀一邊說一邊害怕地朝著藍皮子的方向看去。這下她立刻被嚇了一跳,因為藍皮子靠過來了。她不敢看,眼睛卻又挪不開,把自己的脖子擰成了一個古怪的姿勢。
“警官先生們。”帶頭的藍皮子對著皇家警察不倫不類地行禮——那姿勢很像是馬戲團表演的開場禮。
高大的警察對他們點點頭:“有事嗎?”
“我們的犯人跑進去……啪!”
警官直接一巴掌打在了藍皮子的臉上:“你是什麼東西?你有什麼資格將一位市民指責為犯人?”
偵緝隊得到的命令是抓捕流浪漢,然而這群人他們自身的本質就是一群穿上藍皮的地痞無賴,偵緝隊自身在諾頓帝國的法理上,更是沒有任何一丁點的合法立足點,它是不合法的,算是根本就不存在的,更不用說被賦予調查、逮捕、審問、宣判等死法權力了。
“我得到了市政廳的命令,我們在追捕違反國王命令的流浪漢!”藍皮子捂著臉,凶狠地看向警官。
“沒有流浪漢,在那兒的是我們的觀眾。”
“觀、觀眾?”藍皮子們莫名其妙,“什麼觀眾?”
“看電影的觀眾。”
“……”藍皮子顯然不太甘心,他們的眼睛看向那對男女,更確切地說,是看向那個女人。她很年輕,臉蛋如何可以忽略不計,肮臟的破裙子也掩蓋不了她窈窕的身段,現在她坐在地上,露出的兩隻腳滿是傷口和凍瘡,腳踝和半截小腿也是青青紫紫的,但腿的形狀依然很漂亮。
藍皮子們互相對了對眼神,他們可是有八個人呢。他們……
“很抱歉,打擾了。”
其他紅衣皇家警察都站在他們的崗位上沒動,但那些搗鼓著放映機的人們卻動了起來,手上拎著一根長扳手、鐵錘或者撬棍。這些人無論身高如何,都有著一身撐開衣裳的肌肉。
雖然他們的人數也不多,隻有六個,可是藍皮子們要麼肥碩臃腫,要麼乾瘦萎靡,他們還真不一定能打得過對方。
一些本地的居民從窗戶裡探出頭來,看著那些來免費放映的人們。在此之前,他們對這些人不感興趣,對什麼電影更不感興趣,畢竟那是有錢人的玩意兒,可是現在,一切都都不同了。隻要看見了剛才那一切的人們就知道,這些人幫助了那兩個人,幫助了……和所有這裡的住戶一樣的窮人。
在今天,除了這兩位誤闖的可憐人外,還有很多人主動找到了這些免費放映點。其中一些是看了號外來看電影的,但另外那些衣著破爛,滿臉彷徨的人卻不是。
他們驚恐又無奈地走向了放映點,在走過皇家警察身前那幾米的時候,像是隻兔子一樣猛地竄了進去。站在那片一無所有的空地上時,他們有些不知所措,不敢坐,隻能站在那。
當有藍皮子經過,這些人會立刻絕望地想要逃離,這時候會有人站出來將他們拽住。他們會嚎叫嘶吼,就如落入陷阱的困獸,直到過上那麼幾分鐘,他們筋疲力儘,卻又發現藍皮子沒有過來捉他們,這些人才會放鬆下來。
“沒事兒,這是蒙代爾公司的放映隊。”拉住他們的人安慰著,看衣著他也是個工人,“到了這兒就安全了。”
藍皮子們隻是來看一眼的,假如放映隊在那站著不動,過一會兒就會有警車過來。不是藍皮子的警察,是皇家警察的,上麵有漂亮的獨角獸徽章,那些警察會掄著警棍把這些膽敢窺探放映隊的藍皮子趕開,趕得遠遠的,順帶把他們已經抓到的工人全都放出來。
這些藍皮子如果趕反抗,就能聽見紅衣警官的高喊“你們竟然敢襲警?!”然後那個動手的家夥就會被扒光了衣服,像一頭白豬一樣被吊在路燈上。
哦~那場麵可是太好看了。無論誰看見了,都會發出快活的笑聲。
這些最先過來的人,當然是從彆人那得到的消息,那些流浪者。
索德曼太大了,人、窮人太多了,即使已經有那麼多人被塞進了工坊,現在的工人也看不出來減少了多少,流浪者也依然是那麼多。現在警察不管抓人了,完全都由藍皮子負責。
警察們還有基本的分寸,而且之前抓人的主要目的是賣給工坊求財,有些事情他們就算做,也是偷偷摸摸的。可藍皮子不同,這些地痞無賴本來就是渣滓,在獲得偵緝隊這種足以淩駕他人之上的權力後,更是徹底變成了魔鬼。他們什麼都乾,明目張膽肆無忌憚。
藍皮子可不止為了財,他們當中的很多人享受著抓捕、毆打、侵害,甚至殺害的過程。而且市政廳給了部分藍皮子頭領自己召集人手的權力,渣滓找渣滓,這些人越來越多,他們如鬣狗群般集結在一起,將索德曼當成了狩獵場。
他們當中的很多原本也是街頭的底層,熟知那些無家可歸者們的休息場所。那些地方都是警察不會去的,可這些藍皮子衝了進去,肆無忌憚地迫害那裡的居民。
窮人們被趕出了僅有的避難所,在街道中四處逃亡。可從昨天下午開始,就有人傳說,那些電影的放映點,有皇家警察的地方,是安全的避難所。
人們不信的,藍皮子和紅皮子有什麼不同嗎?他們都是索德曼的警察,是給有錢人乾活兒的,不久前那些紅皮子也抓走了很多人。
可有些人已經支持不住了,對於窮苦人來說,壞事總是降臨到同一個人的身上,一天找不到工作,往往代表著連續幾天找不到工作。一個人連續幾天找不到工作,如果他沒能在救濟院排到一個床位或領到一份食物,那基本上就等於走入絕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