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不斷點頭保證的藺宛,聽到最後一句,沒忍住突然笑出來,又被老太太狠狠瞪了一眼,連忙強裝若無其事,又溫柔地感謝老太太。
她不斷道歉說著軟話,總算是將憤怒到恨不得親自拿著掃帚打上林家的老太太給哄平靜。反倒是原本隻是習慣性想罵林家的藺曦,莫名就跟老太太看對眼了。
藺曦就算已經在國外過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每當想到以往被控製的人生,她就覺得格外憋屈不痛快。
這會兒聽到老太太翻來覆去不重樣的罵人言論,聽得隻覺得心頭都舒暢,就像是在替她將曾經那些憋屈的經曆都發泄出來一般,格外痛快。
於是眼睛都格外明亮,拉著老太太罵林家時,藺曦滿臉都是肆意開懷的笑意,讓藺宛都不由有些恍神。
曲檀檀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不知道前麵發生了什麼,她隻是聽著藺曦的話,似懂非懂地點頭,“所以,最後還是曦姨自己回國來看宛姨的嗎?”
“宴斂煦那個奸商狗東西,總算是做回人事。”
隻是提到宴斂煦,藺曦就沒忍住挑高了眉,一副不悅的表情。然後淡淡地對藺宛道,“估計是發現你一直沒有打電話給我,兩天前在我跟他聯係時,就將事情告訴我了。”
一直忘了問姐姐是怎麼知道的,現在才知道真相,藺宛就不由怔愣住了。沒想到那個冷酷的男人,竟然還有這麼細心的一麵。
竟然是他幫自己推了一把。
“不過知道姐姐現在過得很好,我真的很高興。”藺宛由衷地替姐姐開心,“雖然知道姐姐肯定沒問題,但總是會有些擔心,真是太好了姐姐。”
提到這個話題,藺曦的臉也不由柔和下來,“看見你現在過得很好,我也很欣慰,宛宛,你終於長大了。”
她剛說完就覺得不對,低頭對上曲檀檀圓溜溜的眼睛,不由一頓,又低聲嘖了下,“真是,你都是做母親的人了,不應該再用這種語氣跟你說話了。”
若是從前的她,是絕對想不到總是膽怯跟在她身後的小妹妹,居然也會成長成現在這副模樣。她剛進店裡的時候,看見藺宛言笑晏晏應對客人,還被客人們略顯殷勤地稱呼為“藺店長”時,都不覺恍神。
現在變成這樣,真是太好了。
在了解到藺宛這十幾年的經曆後,藺曦也不由由衷地感謝曲家人。就連她曾經都沒能將妹妹的性格扭轉過來,甚至因為自身難保,根本就沒有仔細地了解過妹妹的喜好,也不清楚她竟然還有設計的天賦。
然而曲家人,卻這樣一步步,將藺宛從泥沼中拉了出來。
藺曦都不知道應該如何感謝曲家人才好。
不過轉念想到妹妹是如何變成有孩子的母親,想到狗男人那張冷漠傲慢的臉,她又臉色微沉,隻恨不得在他眼睛上再來一拳。
新仇加上舊恨,於是在聽老太太對藺宛詢問小墨爸爸的事情時,藺曦頓時冷笑著,將宴斂煦本人冷酷奸詐的作風抖落了個乾淨。
眼見著老太太臉上逐漸露出嫌棄挑剔的表情,藺宛本來還想試圖解釋下,但被姐姐一瞪,不由閉上了嘴。
仔細想想,當初她是如何誤會姐姐和宴斂煦情投意合,結果卻被告知宴斂煦在趁機敲詐姐姐的。
又想到那25%的股份,以及價值5%的身份.證.明,藺宛臉色頓覺微妙,突然就淡定地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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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臻墨今天回來的有些晚。
看見家裡的陌生人時,他卻是表現得絲毫不意外,很平靜地對著藺曦點了點頭,“姨媽。”
藺曦:“……”
雖然有聽說藺臻墨眉眼長得和宴斂煦相似,她卻沒想到這雙眼睛會這麼像。尤其對她平靜點頭的模樣,真是像極了宴斂煦那個狗男人。
藺曦心情略顯微妙,表麵卻不顯,隻是挑眉笑著反問,“你怎麼知道是我?”
藺臻墨抬眼看她一眼,淡淡道,“一來,姨媽你長得和我媽很像,光看長相就知道你肯定是我媽說的姐姐。”
“二來。”他頓了頓,“我放學回來的時候看見那個男人了,他說的。”
藺曦:“……”
看著小侄子這張冷淡無波的臉,剛才還在心裡暗示自己要表現得熱情些,不能讓他誤會的藺曦,頓時額角跳了跳。
聽他慢條斯理地分析,那種感覺,就像是回到十幾年前她和宴斂煦你來我往的談判。最終她因經驗不足而敗給他,之後每年在看見公司盈利賬單時,都忍不住氣悶。
而因宴斂煦給她造成的心理陰影,以至於藺曦在外闖蕩十幾年,做事雷厲風行,什麼人都能得心應手地對付。唯獨在麵對與宴斂煦類似的人時,會下意識警惕審視,充滿了攻擊性。
也好在,能與宴斂煦相似的人也不多。
——怎麼偏偏小侄子,會與那個狗男人那麼像?
她張嘴想說什麼,突然聽他又禮貌道,“我都有聽媽媽說關於您的事情。謝謝你給媽媽留下的身.份.證明,也是因為姨媽你,媽媽最後才能鼓起勇氣離開林家的。”
“媽媽一直很想您,並且很珍惜你送給她的小提琴。”想到什麼,他又補充,“不過現在是我在用,那把小提琴不僅適合媽媽,也很適合我。”
藺曦微怔,然後就感覺到懷裡的小姑娘,扒著她的脖子,小聲跟她咬耳朵,“曦姨,藺臻墨那是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所以害羞故意裝平靜呢。你看他的耳朵,都紅啦。”
藺曦下意識隨著她的話,向小少年的耳朵看去。果然,他被黑發隱藏著的耳朵,隱隱泛著紅色。
“聽宛姨說了你們的故事,我和藺臻墨都很喜歡曦姨的。”曲檀檀笑眯眯地道,“尤其藺臻墨,私下還跟我提過。他覺得,如果不是曦姨的激勵和做出的榜樣,還有給宛姨留下的那個身.份.證明,宛姨可能也不會升出逃跑的想法。”
“所以他真的很尊重曦姨的,姨姨你不要誤會他哦,他就是容易彆扭。”
聽著小姑娘的解釋,又著重看了眼他不自覺繃緊的表情與微紅的耳朵,藺曦突然就笑了起來。
她眸光柔和,對藺臻墨招了招手,似笑非笑道,“那個狗,宴斂煦專門去蹲守你的?”
似乎是聽出了她原本想說什麼,藺臻墨唇角突然上揚了下,淡淡地道,“他說是路過,就當是繞了幾圈後的專門路過吧。”
敏銳地從小侄子的話裡,聽出他似乎也和宴斂煦不對付,藺曦挑挑眉,突然就覺得他這張平靜的臉格外親切起來。轉而將“他們不愧是父子,眉眼性格都這麼相似”的想法拋卻腦後。
-——哪裡相似了,小侄子明顯可比那個狗男人可愛多了!
藺曦其實還真有點怕藺臻墨在知道身世後,會更願意回到宴家。但在真正看見他後,不由放下心來。
這孩子不僅禮貌懂事,還很在意藺宛,最主要的是能和她這個姨媽站在同一條戰線,再沒有比這更完美的侄子了!
曲檀檀卻是好奇道,“宴叔叔是跟著曦姨一起過來的嗎?那怎麼沒看見宴叔叔啊?”
藺曦懶洋洋地向後一靠,絲毫不心虛地抹黑.道,“他做賊心虛,怎麼可能會來。”
就算來,恐怕也會被因藺曦形容,而正看那男人不順眼的老太太給趕出去。
藺臻墨則看了她一眼,沒有將剛才見麵,見到那個男人臉上的淤青和眼角傷痕的事情說出來,點點頭,“他隻說這兩天還有事情,等到忙完就來看你。”
曲檀檀疑惑歪頭,“看我?”
藺臻墨又點點頭,還沒說什麼,就聽藺曦又輕哼一聲,“過兩天,想得倒是挺美。”
她抱著手臂,了然地嗤笑著,“我就說他那麼平靜,感情這是算計著我呆在國內的時間,準備等我走後,再跑過來看你們?”
“姐姐隻在這裡呆兩天?”
提到宴斂煦時,藺宛還沒什麼反應,結果聽藺曦這麼一說,她的表情頓時就變了,“這麼匆忙,就不能多待幾天嗎?”
藺曦沒好氣地瞪了妹妹一眼,“那就要問問,是誰一直不聯係我的?害得我才知道消息,急匆匆就趕回國來見你。那邊的工作還沒處理,我沒辦法缺席太長時間,隻能再趕回去。”
宴斂煦肯定也是算到這點,因此在藺曦警告他不要打擾她們姐妹相處時,表現得格外平靜,好像很體貼似的。
結果轉身就去蹲守兒子放學,偷偷告訴他,自己過兩天再來看他們。
想必等那會兒,他臉上被藺曦打出來的傷肯定也就好得差不多,能出來見人了。
——要麼說他這人狡詐,表麵看著冷酷坦然,實則心裡算計得可真巧妙。
這麼想著,藺曦又險些被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