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夫人顯然沒想到精心準備好計劃,竟然會出現意外,不由悄悄求助地看了眼宴先生。宴先生也看她一眼,難道你能攔住孩子們去學習?
宴夫人:“……”
她微不可見地歎口氣,又揚起親和的笑臉,“原來你們在學習德語嗎?可真是厲害啊。”
見曲檀檀點頭,她想了想,“我家裡倒是有不少國外繪本,下次可以給你們帶來,就當做是初次見麵的禮物了。”
擔心小少年拒絕,宴夫人又偷偷扯了下宴先生的衣服。宴先生便點頭,慢條斯理地補充道,“畢竟初次見麵鬨得還挺不愉快的,我們又和慧芳是朋友,你們儘管收下便是。”
他敏銳的黑眸注視著藺臻墨,似是笑了下,“這次總算不用防備我們了吧,這真的是巧合。”
可能因為初次見麵鬨出的事情,讓藺臻墨一直對他們抱著莫名地警惕之心。而第二次見麵,雖然能看出是偶遇,但藺臻墨也並沒有與他們碰麵交談的意思。
直到現在,知道他們與老太太陳慧芳是朋友後,再提出送禮物,他明顯猶豫了下,略顯放鬆下來。
他看著藺臻墨點點頭道謝,不由又背著手,笑了起來。
——終究還是個孩子,難免會更信任在意的人一些。
不過相比性情要更冷一點的宴斂煦,這反倒算是個優點。
……
看著他們夫妻兩人敲響隔壁的門,被老太太招呼進去,藺臻墨這才握著門把手沉默了下,皺了下眉。
曲檀檀倒是完全沒發現不對勁,還拽著他準備出門,“藺臻墨你發什麼呆呢,快點關門啦,我們不是都和書店大叔約好時間了嗎?”
藺臻墨又看了眼隔壁被碰上的門,嗯了一聲,將門關緊,跟上了曲檀檀輕快的腳步。
因為書店就在附近商場,也不需要自行車,他們直接走路過去就好了。
一路上,曲檀檀都在感慨緣分的奇妙,然後又說若不是傅奶奶他們自己承認,真聯想不到他們竟然就是老太太口中的“老傅”和“小傅”。
傅奶奶看上去應該就是那種安靜從容的,而傅爺爺則光看氣質更接近宴斂煦,帶著點類似老霸總的感覺。
想了下他們被老太太帶著去跳廣場舞的模樣,曲檀檀突然就被自己腦補的畫麵逗笑了。
而見她高高興興的模樣,藺臻墨突然出聲問道,“你真信了他們的話?”
曲檀檀疑惑偏頭,“為什麼不信?有什麼問題嗎?”
“奶奶說,她和傅奶奶認識是因為指路對吧?”藺臻墨插著兜慢慢地說著,似是在整理思路,“我們和他們第一次見麵,是因為他們想要找人,所以迷路了。”
“對啊,我記得傅奶奶他們說是要找朋友。”
“可我記得,你今天才說,奶奶的朋友是住在附近小區的。”藺臻墨看著前麵商場的方向,略顯沉思,“他們最初不是說來這裡人生地不熟,所以找不到朋友的地址,而產生了爭執嗎?”
“既然他們不是錦城人,為什麼會又變成了住在附近小區?你不覺得邏輯不通嗎?”
“雖然你說的是很有道理啦……”曲檀檀也跟著沉思了下,“但我還是覺得傅奶奶他們不會是壞人,而且若是真的有目的,他們也沒必要拐彎抹角地來接近我們吧?”
她想了想,“也說不定他們也是有什麼故事呢?或者是剛搬到這裡來住,我們沒必要去探究彆人的秘密啦。”
藺臻墨看她一眼,邁步向書店走去,隻淡淡地丟下一句,“你倒是看誰都像好人,看誰都沒覺得壞過。”
曲檀檀頓時不服氣地追過去,“那你說,我哪次的直覺不對了?藺臻墨你得承認,我認為不是壞人的人,本來就很好啊!”
就像是曾經的盛姐姐,又或者宴斂煦,什麼時候出過錯!
藺臻墨嗤笑一聲,見她追上來不依不饒,順手扯著她的後衣領,就跟拎小狗後頸皮似的一起進了書店。
而等到讓她去挑選書本後,他的神色才略微變化,眼神也變得冷淡敏銳起來。
或許就像是曲檀檀說的,說不定他們是有不能說的秘密,所以剛搬來的。但藺臻墨莫名有種感覺,不知出於某種原因,他們就是衝著自己來的。
他最初就有察覺到,見麵時他們每次都會有意無意地注視著自己,即使看似在和曲檀檀說話,但注意力完全在他的身上。
是一種令藺臻墨無法形容的複雜。
而第二次見麵,雖然他們說的是偶然相遇,但如果他們在之前就和奶奶成為朋友,說不定就會從奶奶嘴裡不經意得知,他們周末要去看電影的消息,然後守株待兔。
原本今天的碰麵,讓藺臻墨是覺得可能之前自己有所誤會,並對他們放下了警惕心。但就在出門前,他突然意識到了他們解釋中的漏洞。
他們根本不是住在附近小區的,又或者是最近才搬來的。
也就是說,他們很可能並沒有朋友住在這裡——那麼,他們又是怎麼知道這個小區的?
但是,曲檀檀卻信誓旦旦地表示覺得他們不是壞人,雖然藺臻墨表現得嗤之以鼻,其實心裡下意識會順著她的想法,信任她的直覺。
所以,如果他們並沒有惡意,那麼究竟是什麼原因,才會讓他們衝著自己來?
藺臻墨難得有些困惑起來。
……
等到挑選完書本回來後,藺臻直接跟著曲檀檀進了曲家。
剛打開門,就傳來了老太太的大嗓門和傅奶奶的笑聲,似乎聊得很愉快的樣子。
藺臻墨下意識拽住曲檀檀,沒讓她出聲。
然後就聽到了傅奶奶突然讚同的回應,“所以我才說,還是慧芳你會調..教人,連那種混賬木頭,都能讓他學會做飯,我當初怎麼就沒想到呢!”
老太太迷茫地嗯了一聲,“小傅你家也是女兒?女婿也是這副德行?”
“那倒不是,我家女婿還是很孝順聽話,甚至比我女兒待我們還親。”傅奶奶笑著道,“我說的是我家大兒子,整天就冷著臉令人頭疼,就跟你形容小墨爸爸一樣,讓我忍不住就代入了。”
老太太頓時恍然,不以為然道,“那倒算不上什麼教導,他身為小墨爸爸,又想和孩子親近起來,自然要做出表率。”
“不是我故意吹噓,我家那木頭,雖然性格哪裡都不順我意,但其他方麵做的還是挺好的。外麵賺錢回家做飯,無論什麼都先顧著家庭,除了不會說話之外……”
“所以有了那木頭作對比,小墨爸爸不做出什麼,也不可能會讓小墨認同的。”她輕哼一聲,“畢竟我家那木頭和小墨的關係那麼親密,跟父子也差不離了。”
“還算他自己比較爭氣,知道在小墨麵前表現,也能放下身段跟藺宛去打白工,向她討教和兩個孩子怎麼相處。”
老太太從來不會跟小輩說自己的這些想法,沒想到會在傅奶奶麵前說了出來。
藺臻墨不覺有些微怔,這才知道當初老太太也不是真的在難為宴斂煦,而是故意讓宴斂煦在他麵前表現,讓他知道宴斂煦有在試著真正做父親。
雖然宴斂煦現在還做不到像曲爸爸那樣好,但他是認真地在改變。
而曲檀檀同樣沒想到,雖然老太太總是對兒子百般嫌棄,其實在外麵還是會偷偷誇他的,不由偷笑起來。
等爸爸回來,要是知道這件事的話,說不定又要感動地紅了眼圈,去找老太太念叨了。
傅奶奶頓了頓,不由笑了,“還是慧芳你看得清楚。是啊,在他真正意識到自己是個父親的時候,才是真的轉變成熟了。”
之後兩人又聊起來關於孩子的事情。雖然對曲爸爸的誇獎十分吝嗇,但對於兩個孩子,老太太卻是高談論闊,格外驕傲。
傅奶奶也說著自家的孫女孫子,又若有似無地在將話題轉向隔壁藺宛母子身上。而傅爺爺在一旁雖然沒有出聲,但顯然聽得很是認真。
見這一幕,藺臻墨突然意識到什麼,略顯若有所思。
等到晚上回去後,他就在電腦上查找了資料。
看著屏幕上熟悉的照片,他平靜地將網頁關掉,臉上並沒有什麼情緒。
……
過了兩天,再見到傅爺爺和傅奶奶來串門,並將特意帶來的一堆外文書送過來時,藺臻墨表現得很是冷靜,禮貌道謝並真的收下了。
看得曲檀檀不由詫異不已。
以藺臻墨當時都對他們產生警惕的心理,她以為他絕對不會收下禮物,還想著應該怎麼打圓場呢。
——怎麼這會兒說變就變了?
等到兩人離開後,她才一臉狐疑地看著藺臻墨,“你不是懷疑傅爺爺和傅奶奶?莫非終於認識到他們不是壞人了?”
藺臻墨淡淡看她一眼,在聽到某個姓氏時,似是覺得有些好笑,甚至輕輕揚起了嘴角。
他慢條斯理地將這些書籍整理起來,“不是你說他們不是壞人的嗎?每次都說我不信你,怎麼這次信你,你反而還懷疑起來了?”
見他一臉淡定,好像是真的相信自己的模樣,曲檀檀總覺得哪裡不對。但他不再懷疑兩位明顯懷著好意的老人,總歸是件好事。
於是又高高興興地和他一起整理起書籍來。
趁著曲檀檀不注意,藺臻墨又扯了下嘴角,眼裡不覺帶上笑意。
……傅爺爺,哼。
所以,那個男人知道他已經被迫改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