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漸變暗,渾圓的夕陽已經停留在夏日的天空很久了,那一抹餘暉像極了燃燒殆儘後的昏黃金焰,隱隱約約地跳動在天幕上。
和降穀零分彆後她就回了家,先是刪除了自己出沒的監控,然後再是每天都會例行檢查雪莉實驗室附近的情況。
今天還增加了件事,那就是黑進FBI的內部網絡。
也不知道降穀零最後會不會同意自己的做法。
雖然看起來他最後好像是動心了,但是也不能確保。
盯著電腦屏幕太久,她揉了下眼睛,手機屏幕上跳出一條信息,是鬆田陣平發來的。
大意是說二次會開始了。
然後又彈出來一條,抱怨萩原研二灌他酒。
雨宮千雪歎了口氣,斟酌著要回什麼給他。
還沒等她打完字,那邊已經一連發來了七八條信息,全都是埋怨萩原研二真煩人什麼的,期間還夾雜著兩三條搞不懂為什麼有好幾個女性要他的聯係方式之類的。
雨宮千雪嘴角一抽,隱隱的危機感在心底裡油然而生。
她有些坐立難安。
這還是第一次有這種奇怪的焦急感,她的物欲很低,低到隻要能滿足正常溫飽生活就可以,所以對很多東西都不是太在乎。
她能一擲千金買一套衣服,也能窩在家裡一周隻靠罐頭和速食度日。
然而此刻,心裡泛起微妙的難受與酸澀。
一種,屬於自己的東西要被人搶走的感覺第一次在她心底竄了出來,如同焰火一般,升騰炸開,一瞬間就席卷了全身。
連帶著工作都沒辦法好好繼續下去。
要現在就過去嗎?
太早了吧。
對方也沒說讓她去接啊。
過去真的可以嗎?
說不定直接和萩原回那邊去了呢。
雨宮千雪撓了下頭發,縮在座椅上歎了口氣。
焦慮感燒灼著她的心,讓她變得不再像自己。
鬆田陣平會被彆的女孩子搶走什麼的,這種念頭一出來,她突然抱著自己整個人顫抖了下,不要,那種事情隻要一想到就會很痛苦。
這種事,絕對,絕對不行。
從座椅上滑落下來,癱坐在地板上的時候,難以想象的感情從心底裡湧了出來。
以前隻知道很喜歡,從來沒想過是那些積蓄的情感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隻要輕輕一點,就會被直接戳爆。
將臉埋在手裡低低地歎了口氣,雨宮千雪支撐著站了起來,在輸入框裡打上幾個字發出去後又把手機背了過去。
果然降穀說的沒錯,她是個自私的家夥。
沒過一會,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她打心底裡厭惡自己那股隱隱的雀躍與開心。
“怎麼了?”電話那頭一開始喧鬨的歡笑聲,隔了幾秒後房門開關的聲音傳來,那股子嘈雜逐漸遠去。
雨宮千雪垂著眼眸,停頓了幾秒問道:“我是不是很討厭。”
“哈??你在說什麼啊?”那頭的鬆田陣平一臉懵。
“明明知道你在乾什麼,卻還是中途打電話過來打擾你,這種行為很討厭吧。”
她現在厭惡死心裡那種隱隱的滿足感了,那股厭惡感讓她胃裡翻江倒海。
鬆田陣平愣住了,“怎麼突然這樣了?你是哪裡不舒服嗎?不然我先回來?”
喝過酒的嗓子裡帶著點沙,混合在夜色裡顯得曖昧模糊。
雨宮千雪將手機拿遠了,長長吐出一口氣後,整理了自己的情緒才拿近了說道:“不用,就是單純工作上遇到了點難題。你繼續玩吧,二次會中途離席會讓班長很苦惱的吧,要連著我那份好好祝福他啊。”
“一個人在家真的沒問題嗎?有好好吃飯嗎?”那邊仍是有點將信將疑。
“沒問題,沒問題。吃過了,放心。”
“嗯,那就好,有什麼不對的一會再打電話給我。”
眼看著對方要掛掉電話,雨宮千雪忍不住了,“等等……”
“果然是有什麼事吧。”
“不是,……那個,我一會可以去接你嗎?”猶豫幾秒後她還是問了出來。
鬆田陣平啞然失笑,“好啊,我喝了酒,肯定不能開車。”
“那掛了吧,玩的儘興。”
聽著對方輕聲的告彆,鬆田陣平沉聲應著,“好,那掛了。”
他正準備掛斷,就聽到電話那頭細微的聲音,不仔細聽就會直接忽略的聲音,“不準給彆的女孩子聯係方式……”
巨大的欣喜與奇怪的滿足感如同潮水一般衝刷著他的全身,然後他正準備說兩句,對方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以前鬆田陣平總是覺得對方輕飄飄的,像是風箏一樣,雖然手裡握著線,但總是不安穩,好像下一秒線就會斷掉,再也看不到。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他手裡那根輕飄飄的線有了實感。
以冷靜沉穩自持的女朋友,有一天也會因為你而患得患失,吃醋難過,沒有安全感。
他感覺這一刻那種男人骨子裡的劣根性竄了出來,達到巔峰。
“喂喂喂,你不會是怕被我灌酒所以一個人躲到這裡吧?”萩原研二拉開紙門,手裡端著的酒杯晃了晃。
鬆田陣平心情正好地回著信息,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我想你了。】
【遵命,絕對不會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