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1 / 2)

昏黃 這碗粥 9263 字 7個月前

哪怕在電視上見過高樓大廈, 黃一衍也免不了東張西望。

在家時,再高的樓房塞在黃父的舊電視裡, 隻是有小方格。眼前所見, 高樓如同摘星的階梯。

此時,寧火已經帶著她穿過了擁擠的雜貨市場,到了主乾道。

原來並肩而行的二人, 距離越拉越遠。

寧火回頭。

她抬頭仰望的角度像是頭向後掉下去了。

他停下腳步。這土包子是第一次出門嗎?

這確實是黃一衍第一次到市裡,鄉鎮哪有這般霓虹夜景。她向前走了幾步,聽到寧火問。

“你訂了哪裡的酒店?”

她轉頭。距離遠, 她沒有聽清他的話。隻是覺得初見他時,他沉如深山。如今燈火通明,他就成了波光粼粼的光海。

難怪黃父常說:“人間如星月。”

白飛江可不就是人間星月?

她沉寂的臉上難得出現了失神。

寧火又問了一遍,稍稍大聲,“你訂了哪裡的酒店?”

她繼續走到他麵前,“還沒定。”她聽黃父說,市裡非常熱鬨, 酒店到處都有。

寧火再問:“你帶了戶口本嗎?”

她反問:“要戶口本做什麼?”

寧火一聽就明白了,她真的沒有出過門。他雙手插兜, “你沒有身份證, 訂不了酒店的。市裡有幾家旅館,未成年人可以憑戶口本預定。”

這倒是黃一衍失策了。她裹了裹背包, “我什麼都沒有。”停頓一下, 她說:“隻能睡天橋了。”

反正就一夜。小時候,黃父罰她背孔子孟子莊子, 總之就是一堆子。她背不了,趕緊跑出了家門。

鄔山鎮的鄰居時常看到,黃父常常揮舞掃帚,滿街找女兒。大家見怪不怪了。

有一回,黃一衍躺橋下過了一夜。第二天一樣活蹦亂跳的。

在那之後,黃父就不太捉她了。不知是了解了女兒的野性,還是擔心她再睡橋底。

關於夜宿街頭這件事,黃一衍非常淡定,至少看著比寧火淡定多了。

不知情的,還以為寸頭少年才是混混頭子。

靜了很久,寧火才又開口:“我有朋友在這兒住,你要不嫌棄,我送你去他那住一晚。”

“好。”難怪父親常說,有失必有得。她遭到了小偷,同時遇上了貴人。回家記得給父親稱讚幾句,否則他又要說:“上天嫌我命長,給我送了三個野孩子。”

“走了。”寧火和黃一衍上了公交車。

坐了七八個站,到了朋友的住處。

下了公車,寧火問:“幾點了?”

“要九點了。”黃一衍手腕戴的是黃父的男裝表。表鏈太寬,她又拿了大姐的頭繩給纏緊了。

寧火看一眼她的手表,“我趕不上老板的車了。”

“那怎麼辦?”

“我也去朋友那住一晚,明天好上路。”他有些困意,神態變得慵懶。

她點頭,“好。”

朋友的住處沒有小區,就是街道口一樓梯直上。

寧火敲了敲門。

沒人回應。

“好像不在。”寧火又下樓,在樓梯窗一個花盆底拿到了鑰匙。又去小超市買了新內褲。

朋友的房子是一房,無廳。簡單地說,隻有一張床。

黃一衍雖然皮,可沒有和男生同床過。除了她的弟弟。

她見到這張床,起了疑心,回頭看寧火的表情變得清涼。

寧火似乎沒有留意,他打開了空調,“今晚我們將就一下了,床夠大。”

床是夠大,但隻有一張。黃一衍冷著臉問:“你的意思是,你要跟我一起睡?”

這下輪到寧火非常淡定了。“床上躺兩個大人都夠,睡我倆沒問題。”

她說:“我不習慣睡彆人的床,再說了,睡臟了,你朋友不高興。”

“臟了就洗床單。我以前過來,也和他一起睡。”

“我還是不想。”

“隨你。沙發、地板,你想睡就睡。”寧火在空調口吹了一陣風,覺得不過癮,他直接脫下了T恤。

少年的上身沒有成年男性的線條,不過運動有度,倒也養眼。

黃一衍盯了幾秒才移開眼睛。她常扮男生,和他的身段卻差得遠了。

“我去洗澡。”寧火隨手把T恤一扔,走去浴室。

她放下了背包。如果回去和父親說,自己和一個陌生男孩住了一夜。他又要氣幾升血了。她這回當個好女兒,不告訴他了。

寧火洗完澡,白灰的濕發像是蓋住了眼睛,他走過來說,“到你了。”

“哦。”

她進去浴室,想鎖門時,發現鎖頭壞了。

角度有三百六十度,個人看問題,一般隻選取對自己有利的度數。

黃一衍以為,白江飛當她是兄弟,不屑偷窺她洗澡。

而寧火認為,既然都是兄弟了,看之前就無需打招呼了。畢竟,他和其他朋友去過澡堂,坦然自若。

他發現自己漏了毛巾在浴室。他敲了兩聲門,沒等她應就打開了門。

“哇!”黃一衍趕緊轉身,雙手捂住了臉。很快,她意識到不對,改為捂住下身。至於胸,她發育得遲,還是平得和男生一樣,遮不遮都沒差。

寧火解釋說:“我拿條毛巾。”

如果她不叫,他沒心思看她,但因為她反應大,他反而望了她一眼。

有一道纖細的背影,在蒸汽中比雪更白,腰部往下,又換成了麥色。跟巧克力雙色冰淇淋似的。

他知道她瘦,但是,那腰是不是細得過分了,仿佛一手就能掐斷。

他忽然警鈴大作,連忙關上了門。

他克製思路,不敢多想。

寧火擦乾了頭發,半躺在床上,心不在焉看著電視。播的是他感興趣的球賽,眼睛是盯緊了,思維卻停留在前一刻。

黃一衍在浴室鏡子看了看自己的臉,完全是男生。難怪鎮外豆腐佬的女兒喜歡上她。她這模樣蠻帥的。

她套了寬大的T恤和長褲出來。

見寧火已經躺下了,她咳了咳。

她不知道他懷疑了沒有。假如他有所懷疑,那麼她睡床或者睡地板,結果都是一樣的。他真有企圖的話,不可避免要和他打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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