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衍話音剛落, 沈初與謝飲歌紛紛倒吸一口氣。
“真是歹毒而謹慎的的計劃。”謝飲歌沉默半晌,最後低聲說道。
是啊,小心謹慎心思縝密。這樣緩慢的下毒一開始誰都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就算是太醫也頂多是覺得用藥過重罷了, 並不會覺得是生烏草的問題。等人死了或許才能窺見一絲端倪, 到那時已經晚了。
“這樣緩慢中毒, 毒發身亡時可有跡象?”沈初突然想起來皇後當時所說的話。
“跡象雖有,不過量這樣少, 一般人很難看出端倪來。”賀衍把紙包裡的東西收下去答道。
“今日我在紫宸殿的時候, 皇後說她一去聽雨軒便發現喬貴人是中毒而亡……”沈初回想起來, 越發堅定心中的猜想。就是不知道怡嬪什麼都不知道是如何能猜測到的。
“你的意思是……此事是皇後所為?我猜的可對?”謝飲歌心思流轉, 很快便猜到沈初的想法。
“怎麼……怎麼就是皇後所為了?”賀衍明顯的沒有反應過來,傻愣愣的望著麵前的兩人一臉茫然。
謝飲歌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長歎一聲,“你呀你!快要笨死你小叔我了!”
賀衍表示他還是不知道為何被罵。
“不過……皇後做此事的動機……”沈初大致能猜到,思路卻不是很完整。有幾處他也不是很明白。
“按我的猜想……皇後是打算一石二鳥。”謝飲歌語速緩慢,一邊整理思路一邊一字一句的解釋。“她是想撫養九皇子,順便誣陷淑貴妃。”
“可是皇後不是已經撫養了肅王嗎?何必這樣大費周章去撫養九皇子?”賀衍最先反應過來。
“怡嬪娘娘不是說了嗎,肅王院子裡的水太渾濁,皇後想換一換景福宮的水了。”聽謝飲歌這麼一說,沈初也大概明白了皇後的目的。
近來肅王因為思過的事情越發消沉。肅王本來就是一個不怎麼聰明卻小肚雞腸的人, 被罰思過之後不覺得是皇帝在包庇他, 反而覺得是皇帝放棄了他, 日日在肅王府裡喝酒召妓, 一點王爺的樣子都沒有。
皇後與肅王並非親生母子,肅王的權勢大多是皇後母家帶來的。扶植一個不求上進的肅王,不去扶植一個懂事聽話好控製的九皇子。再加上之前肅王幾次三番擅自行動,皇後心中已經放棄了他。
所以皇後暗中給喬貴人下毒,再借助淑貴妃與喬貴人的恩怨栽贓給淑貴妃。縱使無法把淑貴妃拉下馬,也可以讓淑貴妃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動搖幾分。
這樣,九皇子沒了生母又這樣小,淑貴妃是明麵上害死九皇子生母的凶手,這九皇子必然要落到皇後的手中。
“那這樣看來我倒成了冤大頭。”沈初想明白其中關節,在心裡微歎一聲。
“確實如此。”謝飲歌本來一直站著說話,現在想明白便緩緩坐到了椅子上。“皇後在聽雨軒想來是有人的,聽說你送去了點心自然便利用了起來。你是吳王的伴讀,天然便該站在吳王的陣營。”
賀衍這時候才聽明白了前因後果,聽了謝飲歌的話溫潤的一笑,“誰能知道你竟然與楚王殿下相交好呢?”
沈初微微一笑,心裡卻苦哈哈的。誰讓他穿越過來是個反派,人家男主天生就是贏家,隻能抱他的大腿了。
“不過……經過此事,怕是無人不知你是楚王殿下的人了。”賀衍望著沈初的眼睛,格外認真的說。
沈初微微一愣。
這件事明明與蕭煜無關的,如果他不去根本扯不到他身上。可是這人偏偏去了,還冒險先把他摘了出來。
自此,就算沈雁初不是楚王陣營的人,說出來也不會有人信了。
不過沈初現在暫時顧及不到這個問題。
外邊的雪下的越來越大,整片天空陰沉得發灰。
事情雖然想通了,可怎麼替蕭煜解釋成了一個最難的地方。這些事情都是他們根據怡嬪的提示以及細微的線索拚湊而成,根本沒有證據證明是皇後所為。僅僅憑喬貴人喝的藥剩下的藥渣裡有生烏草無法替蕭煜證明清白,蕭煜也就隻能被栽贓陷害。
能尋找到證據的隻有太醫院的藥方,喝剩的藥渣,還有吃剩的點心,其餘的關節都找不到任何可以作為證據的東西。而唯一能對喬貴人飲食起居做手腳的那個宮女雨兒也在皇後手裡。
“不對!”沈初總覺得哪裡出了問題,似乎有什麼細節沒有被包含進去,所以導致他們無從查起。
“嗯?”謝飲歌抬頭望著他。
“我聽說喬貴人是會一些醫術的,湯藥裡生烏草多了她難道一點都沒有察覺嗎?就算沒有察覺,點心裡的生烏草可是可以致人死亡的,她也沒有發覺嗎?”沈初突然找到了事情的突破口。
“你是說……”謝飲歌的目光變得極為嚴肅。“喬貴人是自己食用了含有生烏草的點心,也是自己喝了生烏草過量的湯藥。她明知道是□□,卻仍然喝了?”
“十有八九。”沈初第一次做推理,不是完全肯定。
“那我帶賀衍去查喬貴人在宮外的親人。”謝飲歌猛地站起來。“喬貴人恐怕受了皇後的威脅,無可奈何之下才服毒自殺。要是能查到喬貴人的親眷,估計會有些收獲。”
“肅王不是還在思過嗎?”賀衍微微勾起嘴角,“他消息不靈通,不如我去給他遞些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