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午膳之後, 小祿子在外邊讓人套好了馬車,蕭煜還真的同沈初一起去了沈家。
坐到馬車上的時候沈初發現自己旁邊有一個小包袱, 裡邊是他昨日的衣裳, 看起來應該洗乾淨了。
有些尷尬的是裡邊還有昨日他帶過來的玉雕, 光著屁/股在他的衣裳裡躺著。一想起他昨日什麼都沒帶隻帶著了這座玉雕他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殿下午後無事嗎?”沈初故意想找個話題, 轉移一下注意力。
“明日還有的忙, 今日暫時無事。”蕭煜掀開簾子望了望馬車外。
“今日是初一,您沒有去雍和宮看看怡妃娘娘嗎?”沈初本來覺得蕭煜數年不曾見過母親, 現在怡妃好不容易出來了,應該會十分親近才是。但是他沒有感覺到蕭煜對怡妃多親近,反而不冷不熱的。
“有時候失去的太久,反而不覺得珍貴了。”蕭煜扭過頭望著他, 眼神清澈得裡邊什麼都沒有。他的語氣十分平淡,像是說起了什麼無所謂的事情。
他就像是一座漂亮又精致的雕像,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一點表情都沒有。
“可……怡妃娘娘畢竟是您的母親。”沈初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他自幼失去母親,所以一想起母親這類問題,總是有些過於激動。
“可我也……不需要了。有些東西在你需要的時候出現,才是你的珍寶。若是等你不需要了,便不覺得有多珍貴。”蕭煜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沈初身上,像是要把沈初仔仔細細的在心中描繪一遍。
在他最需要的時候, 已經有人出現。所以等怡妃回來的時候, 他已經不需要了。
沈初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在這一刻他仿佛觸碰到了蕭煜最柔軟的地方, 也觸碰到他最堅強的地方。
楚王府離沈家隻隔了一條街, 從大路過去也不是很遠,很快便到了。這一次蕭煜也來了,沈初也不好意思說去側門,所以這一次來的前門。
沈初下馬車的時候沈家家仆就守在門口,但是並沒有過來歡迎的樣子。直到蕭煜下車才有一個機靈一些的過來詢問。
沈初:“……”來的不是我的家嗎?
沈初得到了蕭煜戲謔的一眼。
畢竟蕭煜是楚王殿下,殿下親臨守門的仆人立馬進去通報。門口無人主事,沈初聳了聳肩,親自領著蕭煜進門。
侯府自然是不如王府豪華,沈家府苑貴在精致靈秀,仔細瞧瞧倒也有些看頭。不過近些年沈侯爺在朝中隻掛了閒職,沒什麼權力,沈家日益顯得沒落起來。
到了沈秋庭這一輩更是不行,沈秋庭如今職位低下,在朝中也是個不甚重要的閒職,就算是承襲靖安侯也難以超越他的父親,更彆說恢複祖宗的榮耀。
人可不能提,沈初剛這麼想著,沈侯爺便從正廳裡迎了出來。
大約是初一的關係,今日沈侯爺穿的很喜慶,暗紅色的衣裳裡繡著暗紋,貴重又大氣,就連胡子都整整齊齊的梳好了,就是臉上陰沉沉的,笑容也不怎麼真誠。
昨晚他最喜歡的兒子腦袋被打出了血,罪魁禍首還在他眼前完好無損的站著,他自然心情不佳。再加上蕭煜的到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站了蕭煜的隊伍。
“楚王殿下安好,殿下到來我等有失遠迎,還望殿下恕罪。”沈侯爺拱手躬身行禮,他身後服侍的下人也一並行禮。
沈侯爺身旁是把腦袋纏成一顆球的沈秋庭,鼻青臉腫的看起來有些慘烈,他不甘心的彎腰行禮,低著頭的時候目光還鎖定著沈初,散發出一種不甘願的仇恨的情緒。
沈初往後挪了一下,站在蕭煜身後,也算應了沈侯爺和沈秋庭的禮,得到了蕭煜“你真調皮”的眼神。
“沈侯不必多禮。今日來並無大事,昨夜曾叫思歸過去一起探討書法。同思歸相談甚歡,忘了時辰,便留思歸在楚王府過夜。怕侯爺見怪,今日便親自送思歸回來。”蕭煜臉不紅心不跳的開始撒謊。
沈初在一旁看著蕭煜撒謊。什麼探討書法,就教他兩個字也叫探討書法相談甚歡?也就……也就他下邊立的歡。還有昨夜叫他過去,聽起來蕭煜像是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麼似的,過來替他作證。
按理說昨日的事情隻有他和沈秋庭知道,他沒說,沈秋庭應該也沒說。
“小兒能同楚王殿下相交是他的福分,自然不會見怪。”說這話的時候,沈侯爺的臉色變得鐵青,看起來被氣到了。
按蕭煜的說法,沈初一整夜都在楚王府,肯定與沈秋庭被打無關,他還不能因為整夜不歸而懲罰沈初。
“令郎這是怎麼了?”蕭煜一抬眼,像是剛看到沈秋庭站在那裡一樣。他的語氣不疾不徐,怎麼看都有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
沈初低著頭,雙肩顫抖,就快要忍不住笑了。
“秋庭昨晚踩了沾水的地,不小心摔倒了罷了,不礙事。”沈侯爺回頭看了一眼沈秋庭,眼神裡帶了一絲“怎麼這麼不爭氣”的責備。
被父親瞪了一眼的沈秋庭自然不服,但是蕭煜在這裡他又不敢說什麼,隻能在一旁應和著。
“令郎還真是不小心,這傷看起來頗為嚴重,常人可摔不成如此模樣,可去尋郎中來瞧瞧?”蕭煜一板一眼的說著,好像他根本沒有嘲笑沈秋庭一樣。
常人摔不成這樣,那說明沈秋庭笨手笨腳不如普通人。沈侯爺一直最討厭彆人說沈秋庭不如誰,聽了這句話差點心一梗氣得喘不上氣來。
“殿下……殿下請裡邊坐。”沈侯爺聲音越來越低,氣的臉都白了。沈秋庭剛想衝上去說點什麼,被沈侯爺給攔住了。
“多謝侯爺,不過今日來是送思歸回來,我同思歸還有話要說,便不多停留,先去思歸的院子。”蕭煜微微一拱手,這就準備離開了。
沈侯爺和沈秋庭一點也不願意蕭煜留下來,乾脆連客氣話都沒說,戲都不想繼續演,隻是跟著送出了前廳的院子,並附送了沈初一雙憤恨的眼神。
沈初被兩人憤恨的目光掃過一點都不覺得內疚,反而神清氣爽。叫你昨夜想占我的便宜,現在還不是氣的說不出話來?
“思歸很高興?”蕭煜一邊走一邊問,伸手攬在了沈初的肩膀上。
“嗯……沒有……沒有,我沒什麼可高興的。”沈初連連擺手。我不是,我沒有,我真的一點都沒高興。
“聽說趙家的趙晴君大人替趙家小姐議親,相中的便是思歸,思歸難道不高興嗎?”蕭煜的語氣明明和之前一模一樣,但是沈初的直覺告訴他……有危險的感覺。
“我自然是沒有答應的!”沈初連忙表示忠心,他怎麼敢打趙寄心的主意,他絕對不敢的!
“思歸難道不想娶趙家小姐嗎?”蕭煜回頭一挑眉,語氣平淡又有些嚴肅的問。
“不想,一點都不想。”沈初就差對天發誓了。
“那便好,思歸可要記得說過的話。”蕭煜再一次提醒。
沈初一激靈,“自然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