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煥已經快要急哭了, 他揉著眼睛衝蕭煜吼:“是你讓他有了孩子,現在還來問我!我怎麼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他一個男人, 有了孩子也不敢讓人知道, 隻能一天到晚呆在家裡。他懷胎十個月, 就難受了十個月, 沒有大夫能幫他, 他就自己躲在屋裡偷偷把孩子生了, 他流了那麼多血,差點就要死了!你怎麼能這麼對他呢!”
蕭煥也顧不得麵前的人是他的兄長, 是大梁的皇帝,他隻知道麵前的人傷害了他的初初哥哥, 情急之下,他用力推了蕭煜一把, 拳頭也攥了起來, 像一隻憤怒的小狼崽子般瞪著他。
蕭煜全然感覺不到, 這些話就像平地驚雷一般, 讓他的意識直接碎成了粉末。
昭兒是……沈雁初生下的?這怎麼可能, 他是男人呀。
之前典籍上說了, 乾坤二君的孩子極有可能與父母相同,卻不曾說過男子若是坤君也能生出孩子來, 所以他從來沒想過,昭兒就是他和思歸的孩子。
但是沒有人見過昭兒的母親, 他費儘心思尋找, 都不曾查到任何蛛絲馬跡。昭兒……昭兒還會下意識的會撲進沈雁初的懷裡吸奶, 在他自覺忍辱負重,立昭兒為大皇子的時候,沈雁初更是一點感動都沒有!
原來都是因為……昭兒就是他的孩子。所以他給予的一切,都是昭兒應得的。
昭兒是思歸十月懷胎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他雖然接受了這個孩子,卻總是忍不住厭憎他的存在,總覺得這是思歸背叛自己的證明。
蕭煥擦著眼淚抽泣道:“初初哥哥就是太喜歡你了,才會這麼在意這個孩子。自己明明就剩半條命了,也沒把昭兒給彆人照顧,而是自己整天守著他,哄他睡覺,那幾個月,他就沒怎麼合過眼,就累得脫了形,到現在身體也沒完全恢複好,你當時不管他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欺負他,你……你太過分了!”
蕭煜心疼的胸口一陣陣發麻,他的思歸孤身在外,帶著一個七歲的孩子不算,還要照顧他們的孩子。他明知道把昭兒生下來會受很多罪,吃很多苦的,卻還是義無反顧地將他留下來了。
他的思歸,那麼喜歡他……
而自己做了什麼?他以昭兒作為底牌要挾他的思歸,像是施舍一樣給予他們照顧,明知道思歸不舒服,還強製標記他,囚禁他,強迫他,讓他的思歸放下自尊和身段來討好他……
蕭煜心裡的火滅了一大半。
他想起他的思歸現在獨自呆在房間裡忍受煎熬,他們的孩子……昭兒正為見不到爹爹而哭泣,蕭煜忽然很害怕,他猛地轉身,朝長樂殿跑去。
蕭煥哭了一場,才發現七哥已經走了。他這時候回過神了,想起自己剛才的舉動,忽然有點後怕。他是不是說了很多……大逆不道的話?但是他說的也沒錯,初初哥哥這麼好,七哥要是欺負初初哥哥就是大壞蛋!
他小聲地問宮人:“我能不能出去看看初初哥哥?”
“陛下沒有交代,所以您還不能出去。”小太監恭恭敬敬的對蕭煥說。
蕭煥憶起七哥先前冷冰冰的表情,實在不知道他還會對初初哥哥做什麼,他心裡不安極了,揉了揉眼睛,又有點想哭了。
蕭煜從未像這一刻般這麼著急過,他速度很快,額頭也出了汗,小祿子幾乎跟不上他的步伐。可他仍覺得太慢了,還是太慢了!他恨不能生出翅膀,一下子飛到思歸身邊去。
昨夜一場薄雪過後,碧天清澈如洗,連太陽也探出頭來。陽光透窗而過,沈雁初看了許久,才艱難地坐起身,勉強將褻衣裹好。
銅鼎裡浮煙繚繞,淡淡的龍涎香氣充盈著這座大殿。沈雁初深深地吸了口氣,滾燙躁動的心才安定了一點。房間裡空蕩蕩的,他的心也一片茫然。
明知這種情緒十分軟弱,可難過還是不受控製地蔓延開。
他已經下定決心要離開蕭煜,告彆這裡的紛紛擾擾了。為什麼係統偏偏要給他這副坤君的身體,讓他離不開蕭煜。三個月一次求歡期,如果沒有得到滿足,他就得死去。
沈雁初抱緊自己的雙腿,把頭埋進膝蓋裡。昨晚的記憶一直在他的腦海裡反複浮現——他像個下賤又浪蕩的小倌,一直懇求蕭煜的愛撫。蕭煜的表情卻一直那麼冷酷,明知道他有多難受,卻連施舍都給的那麼勉強。
他知道三年前,自己做了很多在蕭煜看來很寒心的事情,雖然他是不得已為之,但蕭煜並不知情,他的憤怒沒有錯,他的怨恨也沒有錯。所以自己願意回來,接受蕭煜的報複和折磨。
那些事情他無法解釋,時過境遷,提了也還是會存有懷疑,但他對蕭煜的心從來沒有變過。蕭煜一定也是知道的,所以才會偶爾對他那麼溫柔。溫柔的讓他有了不切實際的幻想——隻要日子久了,蕭煜總能看清他的心意,到時他就會重新喜歡上自己。
不是被這個該死的係統給的光環吸引,而是真心實意愛上他這個人。現在想一想,或許是他太天真了。以蕭煜的性格,怎麼會對背叛過自己的人動真情?
沈雁初心裡空蕩蕩的,忽然不知道自己留在這裡是為了什麼。
他不知道,蕭煜正站在與他一牆之隔的地方想著自己。他緊趕慢趕了一路,走到長樂宮門口的時候,步伐卻慢了下來。他才把沈雁初一個人留在裡麵忍受煎熬,此時他的思歸一定很難過,他會不會生氣?生氣也不怕,他有耐心去哄,但思歸會不會再也不原諒自己,再也不喜歡自己了?
想到這個可能,他隻覺得心臟一陣收緊。小祿子小聲提醒他:“陛下,娘娘和小殿子還在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