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北樓覺得, 自己不是很懂“偷走”是個什麼意思。
對此, 薩迦好心地為他解釋了一下,同時語氣帶著安慰和遺憾:“人魚和海妖是近親。如果我們需要, 我們的歌聲都可以帶著一定的魔法效果,做到基礎的‘迷幻’或者‘治愈’。前提是,你的身體裡需要有充沛的魔力才行。但你身體裡的魔核......被人摘走了。你現在的情況, 大概是魔法通路被強行損壞出現的後遺症。”
魔核被挖走,如果是一般的人魚早就徹底變成了啞巴。陸北樓再次受益於自己的混血身份,因為他好歹保住了自己的聲音,隻是徹底失去了用歌聲影響他人的能力。
“他的魔核......”聞樂陷入了沉思,“說起來, 我總是覺得他身上的魔力似有若無, 即使魔力被補充了,他消耗魔力的速度也遠超我的預料。”
陸老夫人留下的戒指就相當於一個移動電源。陸北樓戴上戒指, 被充滿了電,魚尾的形態都出來了——原本摘下戒指的他需要聞樂的幫助才能在天亮前順利地變回來, 沒想到陸北樓摘下戒指後沒過幾分鐘就自己變回來了。
他的魔核被挖走了。魔力從曾經貯存魔核的缺口儘數流失了出去。
聞樂還以為,陸北樓身上這種“不完整”是混血人魚的常態。但在熟悉人魚種群的薩迦眼裡, 事情的麵貌則完全不同。
“魔核......”陸北樓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他再遲鈍也意識得到這是一件大事, “可是......誰會這麼乾?”
“倒不如先想想誰‘能’這麼乾。”聞樂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連我們祖母本人都對自己的來曆半知半解,有誰能確定你身上有魔核,而且還想辦法把它給摘走了?”
“怎麼才能摘走一個人的魔核?”聞樂轉向薩迦問。
“就我所知, 有兩種方法。”薩迦點了點頭,“一是采用獻祭儀式,將血肉獻祭給邪神,魔力自然就會凝聚成為魔核,成為被獻祭者最後的遺物。”說著,他頓了頓,“第二種,就是監視人身體裡的魔力,根據魔力流淌的路徑確定魔核所在的地方,最後再用剝離魔核的咒術把它抽出來。”
“第二種方法,常出現在黑暗魔法界中,大魔法師們用這種方法懲戒違背自己意願的弟子,相當是最殘酷的私刑之一。”
在西加大陸,抽人魔力等於斷人生路,是絕對的禁忌。而在這兩種方法裡,前一種的目的其實是獻祭血肉,後一種方式會存在,則是由於執行者是素來藐視一切的黑暗魔法師。
黑暗魔法的入門難度高於所有派係的魔法,學徒的大多數知識都直接來源於自己的老師,老師和弟子之間的關係比常人想象的要緊密,因此背叛也是無法忍受的——這麼想來,也不是那麼難以理解。
陸北樓明顯不適用於任何一種。他什麼都沒有做。
他心情複雜地摸了摸胸口,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說:“我什麼記憶也沒有。”
“你身上也沒有明顯的痕跡。”薩迦瞄了一眼陸北樓的脖頸,“對方在這方麵的技巧堪稱登峰造極。你本人對此毫無所覺,這已經是最可怕的事情了。”
“......大約也不會是毫無所覺吧?”聞樂響起陸北樓似乎從小就修習樂器,很喜歡音樂,沒道理一句歌兒都沒哼過。她扭頭問陸北樓,“你大概,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唱歌跑調的?”
陸北樓微微抽了抽眼角,有點委屈又有點頹廢地說:“從我記事開始。爸媽和大哥也說,我生來就唱歌跑調。”
“那就不是最近才發生的事情了。”聞樂點頭說,“搞不好是剛出生那頓時間發生的事——畢竟哥你都已經習慣了。”
陸北樓:“......”
聞樂:“啊,抱歉抱歉。”聞樂輕咳了一聲,說,“那有什麼辦法能把他的魔核補上麼?”
“很遺憾,沒有。”白袍祭司搖頭,“每個人的魔核獨一無二。”
“那我隻能永遠這麼跑調下去了,是吧?”陸北樓捂住了臉,遇上這件事他就會自卑感爆棚,“好了,我知道了。”
“想什麼呢。”聞樂說,“既然是彆人搶走的,我們當然得拿回來啊。”
“可是......”
可是我們根本沒有線索啊。
況且就算找回了所謂的“魔核”,誰能保證我一定就能唱好歌呢。萬一我就是個天生唱歌跑調的人......
但陸北樓抿了抿唇,還是把那些喪氣的話給咽回了喉嚨裡。
“閣下的魔核,對於竊取它的那個人來說一定有特彆之處。”薩迦安慰他,清澈的眼眸裡倒映出陸北樓黯淡的神情,“而對於一個居於地球上的人來說,需要蘊含著西加大陸魔力的魔核,這本就不同尋常。隻要我們運氣不太差,這些都是有跡可循的。所以請您不要過於擔憂。”
陸北樓張了張嘴,說了聲“謝謝”。然後臉頰微微漲紅,揪住薩迦的祭司袍,在對方略顯意外的眼神中說:“拜托了,能讓我再聽一聽你唱歌嗎?”
薩迦有些意外地向聞樂投去詢問的眼神。
聞樂聳肩。陸北樓唱歌不行,耳朵很好使,他天生熱愛所有美妙的音樂......比起他,聞樂覺得自己作為一個人魚後嗣才是真的不合格。
自己唱不出來,陸北樓就選擇了能發出聲音的樂器來表達自己的情緒——這麼想來,還有些心酸。
所以呢。她絕對會儘全力把那個“暗下毒手”的混蛋給揪出來。
......
回到家裡之後,聞樂再次開啟了高中生的普通日常。
......如果忽略時常出現在水池邊的那隻阿飄,和那個整天神神叨叨的見習驅魔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