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章(一更)(1 / 2)

菲爾德一大早就來了。

考慮到自家長官那能一覺睡到晚上的可怕戰鬥力, 他很自覺地帶上了早餐、擴軍計劃報告和喇叭, 確保能把人叫醒, 並準時把她送上前往東南軍區的艦船。

菲爾德關上車門往彆墅走去,沒走幾步,就看見不遠處另一輛懸浮車停下,走下來一個熟悉的人影。

“將軍。”

菲爾德愣了一下,隨即微笑著對戎裝筆挺的君朔磕靴行禮:“我還以為將軍已經走了。”

“我下午也走了, 我會先去一趟南方軍區司令部然後直接回東南軍區, 與你們不同路。”

君朔壓了壓帽簷, 肩膀上的將星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他說:“走之前, 我還有幾句話想和她說, 順便送送她。”

君朔回去再三考慮,覺得還是要來一次。

不管怎麼說, 他能離開佛克郡星還是祁琅的功勞, 雖然礙於種種原因,他不能和她表現得過於熟悉,但是馬上她就要離開了,他不來送一送, 情理上說不過去,而且關於這次聯合行動的事,她一頭霧水的, 他覺得他應該對她囑咐囑咐。

所以就這樣, 菲爾德和君朔正撞上了, 好在他們這些日子的相處,也並不如何陌生,就有一搭沒一搭聊著一起往彆墅走。

君朔突然想起來什麼,好奇問他:“我記得,中校原來不是任職於南方軍區司令部?”

“是的。”

菲爾德神情很平淡:“因為我犯了一些錯誤,司令部解除了我參謀部的職務,把我下放到地方,成為了艾肯尼中校的副官。”

君朔恍然。

那所謂的“因錯下放”隻是一個借口,嚴重到能把一個上校直接降級成少尉的罪名,都已經足夠讓他直接上軍事法庭,但是菲爾德安然無恙,反而成了祁琅的副官,成為了未來皇位繼承人之一的心腹重臣。

這根本不是下放,這反而是南方軍區司令閣下格外看重他、親手把他捧上一條通天之路。

不過這也並不奇怪,君朔之前就聽說過這位菲爾德參謀,南方軍區璀璨的後起之秀,曾經因為製定出幾個相當漂亮的作戰計劃而備受軍中讚譽,與羅德尼少將並稱為“拉姆星之冠”,隻是相比於那位冷厲桀驁的少將閣下,菲爾德就顯得低調很多。

這樣想想,君朔發現這個人選還真是相當合適。

菲爾德的能力、眼界、性情和他多年軍中發展出的好人緣,讓他可以成為一個無可挑剔的好副官;他沉穩的性格和紮實的軍事素養和跳脫的祁琅形成鮮明的對比,可以兢兢業業給祁琅收拾爛攤子;更難得他家世清白,沒有雄厚的背景,也沒有私軍實權,這也就意味著他的所有地位和權力都將依賴於蒂安公主,他會一心一意、無比忠誠地輔佐她——世上還有比這更好的副官人選嗎?

想到這裡,君朔不由想起其他幾位皇位繼承人的副官。

當今皇帝陛下從來不是一位慈父,他對於繼承人們的看重與否也隻能在用心程度上稍微體現一二。

當年大皇子、三皇子自軍校畢業入伍,選擇的副官都是背景雄厚的帝國英才;尤其是三皇子的心腹參謀長蕭鋒,那可是南方軍區司令的繼承人,再加上三皇子自己駐守西北軍區,那是何等煊赫的權望,這份殊榮,直接就把三皇子捧上與大皇子同等的高度,也讓轟轟烈烈的奪嫡之爭正式拉開序幕。

君朔本來覺得,陛下該是不喜愛蒂安公主這個女兒,所以才會無聲無息就把她打發到南方軍區,什麼也不管就放任她野蠻生長。

但是當他看見了菲爾德,看見了蒂安手下那個戰鬥力和忠誠度都高到不可思議的新三團,看見了肆意妄為撒歡地就差上了天的蒂安,他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想錯了?!

要知道,陛下對三皇子的寵愛,也不過是一個默認,是需要三皇子自己兢兢業業籌謀算計,最後小心翼翼地請求皇帝陛下的認可。

而陛下所做的,也不過是漫不經心在那封他呈上來的奏折上蓋一個章,就像一根繩子套在三皇子的脖子上,任由他聲勢再高氣焰再囂張,也隻能在那一畝三分地上,規規矩矩地在皇帝的暗示下,和大皇子鬥到死。

而對蒂安公主呢?

是,陛下沒有給她任何東西,但是從另一個方麵說,陛下也沒有限製她任何東西。

軍隊,財富,功勳,人脈...她可以肆無忌憚地去爭取、去謀奪;沒有限製、沒有壓製、沒有平衡,隻有有能力得到,和不能得到。

想到這兒,君朔腦中突然閃過一個驚駭的念頭。

如果說陛下給大皇子和三皇子的是殊榮、是看重、是寵愛,那他對蒂安公主的又是什麼?

這來自於君王的,無限製的縱容和自由又算是什麼?!

君朔因為這個突然的念頭而心神巨震,強烈的震撼充斥著他的腦海,讓他直接失態地僵在原地。

“嗯?”

菲爾德因為他的異樣而詫異地回頭看他:“將軍,怎麼了?”

君朔抿了抿唇,複雜地看了一眼一無所知的菲爾德,搖了搖頭:“不,沒什麼。”

菲爾德挑了挑眉,意味深長看了看他,突然一笑:“將軍以前和長官很熟悉?”

君朔頓了頓,又搖頭:“我們以前認識,但是她和現在...截然不同,我們算不上熟悉。”

菲爾德笑了笑,他一直沒有忘記,祁琅在佛克郡星上,親口承認的那一句“白月光”呢。

不過他看這些時日他們的相處,並沒有什麼舊情複燃的意味,即使有什麼也都過去了,菲爾德也無意再多說起這個讓大家都不太愉悅的話題,乾脆借機快走幾步走到門口,叩了叩大門,揚起聲音:“長官,到時間了。”

回應他的是一片死寂,安靜的好像屋子裡根本沒有人一樣,菲爾德一臉“果然如此”地歎了口氣,改為重重地叩門,並揚起聲音:

“長官!”

“長官要出發了!”

“君將軍來送您了,馬將軍也在等著呢,長官快出來——”

“——嘭!”

大門突然傳來一聲重響,仿佛什麼沉重的東西狠狠砸在門上,伴隨著女人殺豬似的尖叫,那門重重顫了一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外凹陷裂紋。

菲爾德一頓,猶豫著問君朔:“您聽到了什麼聲音嗎?”

君朔也遲疑了一下:“你們長官...起床氣嚴重嗎?”

“倒也不是特彆嚴重...”

菲爾德舔了舔嘴唇:“...至少一般情況下,是不會用沙發砸門的。”

很好。

君朔二話不說拔出配槍,言簡意賅:“踹門!”

……

沒有什麼語言可以形容祁琅一睜眼,就對上一張放大的男人的臉的心情。

暗勢滔天的宗老板有一張實在清俊風雅的美好皮囊。

尤其是當他闔上眼,沉靜的側臉靜靜枕著手臂,睡夢中不覺拉下的唇線和眼角緊繃的淺淺紋路,在清晨燦爛的陽光下反而更加清晰,那種糅雜著沉凝雍容的溫和,像一把利劍被昂貴的絲綢和皮革包裹住,連上麵繁複的暗紋,都帶著讓人目眩神迷的神秘味道。

因為她的動靜,沉睡中的男人也被驚動,他很快睜開眼睛,漆黑涼薄的眼神在看清她的時候,慢慢融成了溫水般的暖意,他彎了彎唇角,慵懶地眯起眼睛,好脾氣地過來要蹭一蹭她:“早安。”

祁琅頂著一頭呆毛,睜著一雙睡意朦朧的大眼睛,定定看了他一分鐘,又低下頭,看了看皺皺巴巴的被子下兩個人幾乎快纏在一起的四肢,和卷的亂七八糟的衣服。

“...”祁琅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那散亂的衣領和胸口小片露出的皮膚,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宗政也低頭看了一眼,立刻發起聲明:“是你睡覺不老實,自己滾過來的。”

他就說自己昨晚上做夢都感覺抱了個小太陽,熱得要命,小太陽還長了爪子,八爪魚似的纏著他,又撓又咬,扒都扒不開。

祁琅:“...”

麵對這種情況,祁琅出乎意料的冷靜。

她先從他懷裡鑽出來,把自己的手臂和腿收回來完完整整放到自己旁邊,然後坐起來,靠著床頭,抬手從腦門往後捋了一把自己的頭發,深深呼吸一口氣。

——與“大佬酒後亂性後點根煙冷靜一下”有異曲同工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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