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127 誰是你的女人。(1 / 2)

表妹柔弱 姀錫 6716 字 4個月前

柳鶯鶯素來是個體麵人, 混跡風月場多年深知眼淚代表軟弱,在那樣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從來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她很少哭過, 當年年幼時在妓院被人欺負時不曾哭過, 回到柳家被父叔聯合“拋棄”時沒哭過,就連之前被殺手歹人用刀劍架在脖子上也沒有哭過,然而眼下卻不知為何雙眼驟然陣陣發熱了起來。

自記事以來, 她便是在妓院度過的,花樓裡的姑娘們爾虞我詐,欺軟怕硬,男人們好色猥瑣,偷奸耍滑, 無人真心結交相待, 活了整整十五年,唯一讓她體會過片刻溫情的也不過一個吳氏而已。

那日她想,當她遇到危險之時,這個世界上願意舍身相救的除了吳氏便再無他人了, 卻不想,沈琅竟當真出現了。

沈琅的出手相救, 是她始料未及的。

畢竟這夥人就是衝他來的,而她,遠沒有重要到勞他以身犯險的地步, 可是,他偏偏就出現了,不但來了,還為她擋了一箭,最終落得與她雙雙墜入懸崖, 恐將身首異處的下場。

臨死之前,柳鶯鶯十分後悔,後悔將自己陷入這等險境,同時,她想,他定也是後悔的吧。

醒來的那一刻,她也不知為何一下恐懼慌亂了起來,隻知道她害怕他死,或許是因為醒來後身處在一片全然陌生之地,源自於對未知世界的恐懼,又或許是源自於自己牽連到對方的愧疚感,又或者是什麼彆的原因,總之沈琅一動不動毫無生息的那一刻,柳鶯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絲慌亂之意。

直到這一刻,懷中的身軀雖依然冰冷得嚇人,卻那樣的挺拔堅固,緊緊抱著,才覺片刻安心。

與此同時,卻也不知為何,一直強撐的情緒莫名在這一刻離奇失控了。

柳鶯鶯緊緊抱著那道身影,咬緊了唇瓣,溫熱卻又無聲的眼淚沒入那片冰冷的胸膛裡。

“哭什麼?嗯?”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一道低沉微弱的聲音在頭頂響了起來,片刻後,一隻寬厚有力的大掌輕撫在柳鶯鶯腦後,朝著她的後腦勺輕輕拍了一下,似在安撫她,不多時,將她的頭重重摁在了他的胸口,低低說道:“放心,死……不了。”

沈琅的聲音十分低沉,細細聽著透著一絲暗啞,聲音裡滿是藏不住的虛弱,和一絲輕易不曾察覺的停頓聲。

柳鶯鶯驟然一愣,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立馬從對方的懷中掙起來。

一仰頭,便對上了那雙清冷漆黑的鳳眼。

隻見此刻沈琅正低著頭目不轉睛的看著她,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太過虛弱,臉色太過蒼白的緣故,反襯托得那雙眼睛十足漆黑迫人。

此刻,身後柴火滋滋燃燒著。

猩紅的火焰映襯在了他的眼睛裡,黝黑的瞳仁裡似有團濃濃火焰在燃燒。

隻覺得有些灼熱濃烈。

在觸及到那道目光的一瞬間,柳鶯鶯頭一低,飛快避開了那道灼灼目光。

然而下一刻,下巴被人一把緊緊捏住了,而後臉被人再度緩緩托了起來。

沈琅捏著她的下巴,重新捧起了她的臉,麵對麵的將她定定看著,不多時,隻微微抿著唇,抬起了手指一下一下朝著她的臉上輕輕擦拭了去,輕輕擦拭著她臉上的淚痕。

粗糲的指腹輕輕蹭在刮在她細膩嬌嫩的肌膚上,隻微微有些癢。

對方此刻雙目專注的盯著她。

在那樣一雙目光的視線下,柳鶯鶯的臉漸漸一熱,隻覺得有些難堪,又有些……極不習慣,更多的是一種不大自在。

他們二人雖早已肌膚相親過了,然而,床榻上有多火熱,下了榻後,便有多不熟。

從未像現在這般親密和溫存過。

顯然,沈琅並非溫柔外放的性格,他待人接物素來嚴謹清冷,像是一朵高嶺之花,從未曾下過神壇,然而,此刻卻前所未有的專注和溫柔,像是第一次走下了神壇似的。

在這樣一番生離死彆的分岔口,那一下一下的輕蹭間,隻讓柳鶯鶯心頭也跟著一下一下輕顫了起來。

世界仿佛在此刻靜止。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柳鶯鶯睫毛輕輕顫著,忽而發問道:“為何救我?”

柳鶯鶯咬著唇喃喃問著。

觸及到她眼尾的那根手指略微一頓,片刻後,微微曲著,用那抹粗糲堅固的手指繼續朝著她的眼尾刮蹭著,直至將她眼尾殘留的最後一抹淚漬拭去後,沈琅這才緩緩收回了手,而後盯著柳鶯鶯狼狽淩亂的麵龐定定看著,不多時,嘴角略微一扯,道:“救自己的女人有何稀奇?”

沈琅神色淡淡的說著。

語氣神色自若,稀疏尋常,就像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然而話一落,卻見柳鶯鶯神色一愣,從沈琅嘴裡冷不丁聽到這樣一番話,不亞於當年在妓院時聽到那些儒雅斯文的白麵書生張嘴說出葷段子的驚詫,不亞於瞧見一些個五大三粗的粗狂漢子翹著蘭花指拋著眉眼衝著花樓裡的姑娘們一口一個嬌滴滴的喚著“姐姐”的驚悚。

怎麼聽,怎麼覺得有一絲違和。

隻覺得像是個登徒子在調戲良家婦女說出來的話似的。

柳鶯鶯愣了一下後,臉驟然一脹,瞬間將唇一咬,低低道:“誰是你的女人。”

話一落,隻見對麵沈琅嘴角微微勾了起來,不多時,手微微抬著,似要繼續去捏她的下巴,好將她的臉再度抬起來,看她的臉,看她的眉眼,看她的神色。

卻不料,手抬到一半時,眉間驟然一蹙,良久良久,竟緩緩垂落了下去,目光一移,落到了柳鶯鶯的身上,上下查探一眼,低低問道:“可有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