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勁墨字紋絲不動,保持穩定的速度一筆一劃往外冒。
祝圓:@#@%@^@#@!%
真是不討喜!
【大哥,你都能半個月不寫字了,繼續保持不行嗎?】
對麵恍若未見。
好,不就是寫字嗎?閉著眼睛寫就是了。看誰先撐不住!
祝圓將聊天的紙張揭起來,揉成團,暫且扔到一邊,翻開《禮記》便開始抄。
隻寫了幾行,祝圓就發現規律了——對麵的墨字隻會在頁麵中間浮現。
她隻要當看不見,刷刷幾筆就寫過去了。
隻是吧……浮現的蒼勁墨字不疾不徐、風骨天成。落墨的歪歪扭扭、粗細不均。
對比格外明顯。
祝圓越看越彆扭,越寫越心虛。
恰好夏至抱著個小火盆回來了,她忙扔下筆,抓起桌上紙團奔過去,將剛才的聊天記錄毀屍滅跡——再來十遍《禮記》還好說,要是被人當成神經病抓起來,那她才是真的慘。
在夏至擔憂的目光下燒完紙團,就差不多是飯點了。
祝圓索性洗了手,領著夏至溜溜達達回正院,還沒進門呢,就聽見她爹叨叨著跟她娘投訴。
“……哪學來的毛病,竟然會罵人了,你好好管管。”
“興許是看了什麼書學來的?她愛看書,偶爾看到些雜書有粗鄙之言,也是正常。”她娘張靜姝如是道。
“那也不行,讀書——”
祝圓趕緊鑽進去,挨個行禮:“爹,娘,姨娘,”然後朝邊上坐著的兩位小朋友揮揮手,“妹妹,弟弟。”
他們一家人口算簡單,祝修齊夫婦不說,姨娘是張靜姝的陪嫁,叫銀環,生性安靜不惹事。生的女兒叫祝盈,今年才九歲。
張靜姝自己有三個兒女,老大祝庭舟,今年十二歲,去了這邊的新書院,每月回來兩次。老二就是祝圓自己。老三是祝庭方,今年不過四歲。
加上這幾年祝修齊都是外派任地方官,沒有祝家主宅那一大攤人事扯著,他們家過得還算清靜。
反正,祝圓對現在的生活滿意的很。
言歸正傳。
看到她進來,偏瘦的祝盈跟奶聲奶氣的祝庭方齊聲喊姐姐,銀環姨娘也朝她微笑點頭。
豐腴柔美的張靜姝笑容更盛,朝她招手:“回來啦?快坐,就等你了。”
祝圓小跑過去,還沒坐穩,就聽祝修齊問:“《禮記》抄了多少了?”
她縮了縮脖子:“剛沒抄完一遍——”
“到飯點了彆訓孩子。”張靜姝忙推了推祝修齊,嗔道,“待會孩子嚇著了,吃不香不長個了。”
祝修齊這才作罷。
祝圓鬆了口氣。
“姐姐,”瘦小的祝盈似有些興奮,“娘說明兒帶我們出去。”
四歲的祝庭方也跟著嚷嚷:“出去!出去!”
“誒?”祝圓忙不迭去看張靜姝,“娘,明天要出去嗎?”來到這裡這麼久,她還沒出過門呢。
張靜姝正吩咐下人上菜呢,聞言微笑:“對啊,明兒一早咱們就出門,去買新衣裳。”
祝圓還沒說話,祝修齊先皺眉:“不年不節的,怎麼又買新衣?”
“誰曾想到蕪縣這兒沒入五月就熱成這樣。”張靜姝眉心輕蹙,“大人還有去歲的夏衫換一換,孩子們一年一個樣,去歲的可不能穿了,明兒趕緊給他們買兩身淘換,剩下的回頭再慢慢裁剪。”
祝修齊看看身上夏衫,默了,完了問她:“銀錢還夠用嗎?”
張靜姝忙推了推他,低聲道:“彆在孩子麵前說這些。”
恰好下人送來飯菜,祝修齊這才閉口不言。
祝圓畢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兒,從這隻言片語便能聽出家裡境況——家裡這是缺錢了?
她爹不是父母官嗎?怎麼還會缺錢?
祝.小老百姓.圓邊吃飯邊胡思亂想,偶爾豎起耳朵聽張靜姝幾個聊主宅的情況跟家裡瑣事。
很快這頓飯便用完了。
祝圓畢竟還背著罰,飯吃完了,張靜姝就不護著她,在祝修齊的怒目之下,她隻得踩著沉重的腳步離開小廳,回到書房。
對麵那廝竟然還在寫《禮記》!
都不需要吃午飯、睡午覺的嗎?
酒足飯飽容易犯困,祝圓索性拉過一張宣紙,撩對麵大哥or大姐聊聊天。
【喂】
對方停了下來。
【既然你不是鬼魂精怪,那咱們這樣,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何意?】
【有損陽壽、沾染穢氣啥的。】
【都是人,何來穢氣、奪壽之說】
也是。祝圓想想,又問:【那你不怕嗎?】
對方壓根不理她。
【彆這樣,你都抄了好久了,歇會兒,聊聊天嘛。人要懂得勞逸結合,不然容易過勞死你造嗎?】
對方終於停下,回了句:【造嗎何解】
【“你知道嗎”這句話,念快一點】
【?】
【念念啊,念幾遍你就知道了。】
【.】
祝圓看著紙上那一團墨汁,笑噴出聲。
正在擦著書架的夏至聞言回頭:“姑娘?”
祝圓忙擺手:“沒事沒事,你繼續。”
【話說,相逢即是有緣,目前狀況來看,咱們以後還得長久相處……做個自我介紹唄?】祝圓歪頭想了想,繼續提筆,【我先來,我叫佩奇。】
【你是小哥哥還是小姐姐?怎麼稱呼?】
對方又不理她了。
祝圓暗笑,繼續寫:【總不能以後都叫你“喂”吧?既然你不說話,那我給你取一個。】
墨字不疾不徐,依然在抄書。
【以後你就叫狗蛋吧。】
唰地一下,紙頁上多了一道粗長的劃線。
祝圓拍桌狂笑。
小樣,還裝高冷,治不了你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