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屍了兩天,直到第三天,祝圓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雖然還疼,好歹不是針紮刀刺般劇烈。
隻是虛弱依舊。
這倆日她也無甚胃口吃東西,拿稀粥混了兩天,自然渾身無力。
今天狀態好些,中午添了兩塊一口大小的米糕,就喜得張靜姝連聲感謝菩薩,看得祝圓心裡又軟又酸的。
好說歹說把張靜姝哄去休息,祝圓才鬆了口氣,轉頭讓夏給她拿兩本書解悶。
夏至遲疑:“姑娘,您現在還虛著,看書如此耗費心神……”
祝圓擺手:“看書能耗啥心神,我累了自然會休息,不給我找點事,我躺這兒就光想著疼了。”
夏至一想也是,隻得道:“那您若是累了可彆逞強。”
“知道了知道了。”祝圓捂著湯婆子爬起來,打算下床。
夏至忙道:“彆動彆動,奴婢去給您拿過來便好。”仿佛她是什麼嬌貴的瓷娃娃,走幾步就得碎。
祝圓無奈。
不過,這具身體的體質也確實糟糕,否則原身也不會一命嗚呼,讓她白撿一條命了……這麼一想,她便釋然。
所幸她現在年紀還小,慢慢調理總會好的。
再者,原主原來的侍女就是一個錯眼,讓原主掉下水塘,導致全家被發賣,如今的夏至怎麼小心,都是可以理解的。
夏至見她沒再多說,麻溜出去給她撿來幾本書。
就這麼會兒功夫,祝圓已經爬下床,自己摸到窗下桌前坐好,湯婆子捂在腹部,乖巧地等著她回來。
夏至忙不迭放下書,把她全身仔細檢查了一遍,又給她拿了塊薄薄的小毯子蓋在膝蓋上。
祝圓由得她折騰,撿起她拿進來的書開始翻開。
“這幾本書哪來的?以前怎麼沒見過?”這幾本遊記、誌怪,絕對不是家裡的。
家裡的書,除了那些個四書五經,隻要稍有趣味性的,應該都被她翻出來看光光了呀,怎麼還有漏網之魚?
夏至笑了:“這是大少爺特地帶回來給你們解悶的。”
“怎麼沒聽他說一聲呢?”
“妹妹?”鴨公嗓從外頭傳來,“我能進來嗎?”
這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祝圓趕緊讓他進來。
瘦高的少年轉進屋,看到她坐在窗下,快步過來:“怎麼下來了?”
祝圓無奈:“哥,我又不是廢了!”怎麼還不能下床了?
祝庭舟忙呸了一句:“休得亂說。”
祝圓吐了吐舌頭,轉移話題道:“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不用溫書嗎?”
“來陪陪你,省得你太悶了。”
祝圓斜睨他手上那堆東西:“真的嗎?”
“咳。”祝庭舟放下手裡書冊、紙張和毛筆,仔細打量她,然後笑道,“既然都能下床看書,想必好多了,來陪我練練。”
祝圓眨眨眼。
就看他將書冊筆墨鋪開,占了半張桌子,完了還往她手裡塞了本經書。
“來,我們先考貼經。”
貼經……是啥?祝圓茫然。
好在祝庭舟也沒打算讓她猜,接著道:“隨便找一句念,我來接下句,看看我接的對不對。”
這麼說,貼經指的是填空?祝圓點頭,翻開書:“那我隨便挑?”
“嗯,來。”
“蔽芾甘棠。”
“勿翦勿伐,召伯所茇……”
一個慢慢翻書出上句,一個搖頭晃腦答下句,半個時辰下來,竟沒有半分卡殼。
祝圓忍不住咋舌,朝祝庭舟舉了個拇指:“哥,你真厲害!”
祝庭舟頗有些自得:“那是自然。”頓了頓,接著道,“今兒先考到這。”還沒等祝圓鬆口氣呢,他又翻起另一本,“來,陪我解解題。”
祝圓接過來翻了翻,全是他手抄的題集,她頓時明白:“往年的童試題?”
“嗯。”祝庭舟點頭,揮開夏至,起身鋪紙磨墨,“曆年的舊題,除了家裡考過童試,彆人幾乎都不會存,找了好些人家,一點點抄回來的。”
祝圓看著他折騰,撓撓頭:“那你寫,我看會兒——”手裡被塞了支毛筆。
“你也一起寫。”祝庭舟微笑,“你考慮問題比較全麵,我想看看你的思路。”
祝圓:“……”
她還是個虛弱的孩子!!
不過,有事做,不舒服的感覺確實要輕一些。
反正也沒事。
祝圓猶豫片刻,認命接過毛筆。
祝庭舟登時高興了,忙不迭幫她鋪紙:“圓圓你真好,回頭哥哥給你買好吃的。”
祝圓吐槽:“彆老是給我買糕點啊,外頭的糕點全都甜的要命,還不如咱家裡的。”
祝庭舟詫異:“我以為小孩子都喜歡這些甜甜的東西。”
祝圓撇嘴:“小孩子也是有品位的。”
祝庭舟撓頭。
“先說好啊,我就寫個思路。”她年紀還小,又不需要科舉,厚厚的四書五經她就囫圇吞棗學了點,答題什麼的,也彆指望她能作出什麼驚才絕豔的答案。
“當然,你隨便寫寫,給我參詳參詳。”
“好。”
翻開第一道,倆人腦袋湊到一起仔細看題目。
祝庭舟很快便有了思路,提筆開始作答。
祝圓歪頭想了許久,抓起毛筆蘸了蘸墨池,慢騰騰開始寫提綱。
祝庭舟這些試題大都是經解,其實就是論述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