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裡拚命給自己娘吹彩虹屁,屋子裡的氣氛卻一時有些怪異。
祝玥瞅著不對,笑著打岔道:“這都快四月了,圓兒怎麼還要炭盆?身子這麼弱嗎?”
張靜姝冷下臉:“圓圓身體好得很。”
祝玥一怔,忙看向王玉欣,後者忙道:“我家玥兒不過隨口一說——”
“都要議親了,玥兒這般口無遮攔可不行,大嫂得空得教教。”張靜姝神色淡淡。
王玉欣母女臉色便有些不好看了。
“還有,誰說炭爐必定是用來取暖的?我家圓圓已經說了是要用來燒稿紙。大嫂讀書不多便罷了,玥兒你也讀書好幾年,想必聽過,\'文字既成,天為雨粟,鬼為夜哭,龍為潛藏\'。敬惜字紙,不可汙踐,因此自古以來便有惜字塔、焚字爐,如今我家圓圓為了防止字紙被汙,日常習字後的紙張皆儘快焚燒,才要用到那小炭爐……”張靜姝歎了口氣,諄諄善誘道,“平日也不要總是看四書五經、三從四德,多看看彆的書,眼界要開闊些。”
這番話,無異於當麵扇了一耳光。
王玉欣母女臉都黑了。
讀書更少的祝老夫人更扯不出什麼大道理反駁,隻能聽出二房把大房的閨女給訓了一頓。她有些不悅:“好好兒的,你訓她做什麼。日後%庭舟幾個說不定還得靠她說好話——”
“娘這話可彆再說了。”張靜姝打斷她,“玥兒還小不懂事,您也看不分明嗎?皇家擇媳是不看家世門第,卻最最看重規矩。你們鎮日叨叨說要跟皇家怎麼怎麼著,傳出去怕是要笑掉旁人大牙。”
王玉欣著急:“我家玥兒怎麼沒規矩了?”
張靜姝看著她:“那便再也不要提此事。”她語調溫柔,出來的話卻鏗鏘有力,“若是秦家或宮裡真有半分意思,玥兒都是十六了,他們早該遞話過來讓留著,怎麼至今沒個消息,難不成不怕人跑了嗎?”
一番話說得祝老夫人陷入沉思。
王玉欣氣急敗壞,卻竟不知道從何駁起。
這狀態,接下來也無甚好聊的,祝老夫人索性便讓大夥散了。
離開長福院回到自家院子,張靜姝先說了幾句,讓大夥在家裡安心過日子,缺了啥儘管去要,要不到就找她……完了便讓大夥散了。
祝圓還怕祝庭舟犯傻,拽了祝庭舟到角落,將剛才長福院的對話掰開了給他講解,完了他便有些鬱悶了。
祝圓可不管他。十六歲的男孩,擱這年代都快要成親生娃了,可不能再天真,家裡還有娘以後有媳婦還好說,將來都要考科舉了,不懂這些彎彎繞繞的,怎麼當官?
見他依然想不開,祝圓索性將祝盈、祝庭方的教導扔給他——反正他的書院還未定下,閒著也是閒著。
完了她便膩歪到張靜姝身邊:“娘,您好厲害!!”
張靜姝莞爾:“學著點,彆天天跟火爐子似的一點就著。”
祝圓拚命點頭:“學,我以後就跟你學了。”完了她忍不住感慨,“看來在蕪縣真是委屈您了,都沒有您發揮的地方了。”
張靜姝:……
然後給她一個暴栗。
祝圓捂額低呼,完了又嘿嘿笑起來,問道:“娘,你怎麼知道那位三皇子不中意二姐?”
張靜姝冷哼一聲,看看左右,壓低聲音:“你忘了嗎?咱在蘆州的時候,秦家看上的可是你。”
祝圓:……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那不就是辛嬸嬸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嗎?”她抗議道。
“那我不管。誰讓她剛才說你體弱,要不是她搶了你的丫鬟,還給你弄了個黑心丫頭,你也不會落水病倒!”張靜姝咬牙,“我早該看透他們的小家子氣。”
那會兒原主才九歲,祝修齊夫婦已然外任一年多。原主身邊的大丫鬟是張靜姝親自培養起來,聰慧機敏,為人細心周全,留下來照顧她們幾個正合適。
也不知道那祝玥怎麼想的,仗著年紀小撒潑打滾要了那丫鬟,祝老夫人及王玉欣拗不過,順勢便將其調走,隨意換了個廚房燒火丫頭給祝圓。
打那以後,留守在京裡的二房便常常吃不飽、吃不好……
大房許是不知道,抑或是不在乎,總歸,二房這邊仇是結大了。
祝圓想到那段日子,和前前後後近一年的苦藥渣子,瞬間打了個冷顫。
張靜姝察覺,連忙握住她的手好聲安撫。
這話題便略過不提了。
祝圓頂著滿腦袋苦藥渣子的記憶回到自己屋。
剛進院子便被夏至緊張兮兮地拉到屋裡,關門落閂。
“怎麼啦?”祝圓莫名其妙。
夏至從角落裡掏摸出一個精致的竹篾小筐,神情凝重道:“後院灑掃的田嬸給奴婢塞了這個,奴婢覺著不妥,便擅自拆了查看……”
祝圓:……怎麼又來了!?
夏至將小筐遞給祝圓:“裡頭隻是涼果糕點。”她不甚讚同,“姑娘你是不是在外頭招了誰?怎的還往府裡塞這玩意的?也太摳門了吧?好歹送些珠釵玉飾什麼的,送涼果,是哄小孩呢吧?”
祝圓:……
確實摳門!
等等!什麼叫她招了誰?
她清清白白的很,誰知道那臭狗蛋想乾嘛……再說,臭狗蛋號稱年過五十,搞黃昏戀都嫌他太老。
哼,上回糕點,這回涼果加糕點……果真是把她當小孩哄了?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