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崢正無語呢,眼角一掃,看到她頭上的淺露晃了晃。他心裡一動,勾了勾唇,朝謝峍道:“我是跟她學的,你要怪就怪她吧。”
祝圓:????
這是人乾的事嗎?
好在,謝峍也不是傻子。他愣了愣,怒瞪其兄:“你耍我?”
謝崢下巴朝祝庭方一點:“你問他。”
謝峍立馬掉頭,問祝庭方:“喂,你姐姐平日會不會揍你?”
祝庭方先抬頭看祝圓,後者張口:“不——”
謝崢敲敲桌子:“祝姑娘,讓他說。”
祝圓忿忿閉嘴。
祝庭方不敢說話了。
謝峍催促:“你快說啊!”
祝圓摸摸他腦袋,輕聲說:“彆怕,說吧。”這位三殿下討厭歸討厭,眼下應當不會拿她們怎樣的。
謝峍急了:“你為啥不說了?你是不是怕你姐姐打你?你姐姐是不是很凶?”
“才不會!”祝庭方不樂意了,“我姐姐才不凶!”
“那她是不是不打你?”謝峍執著不已。
祝庭方嘟囔了句什麼。
“什麼?”謝峍急死了,“你是不是沒吃飯,說話跟大姑娘似的!”
“你會不會說話啊?你才大姑娘呢!”祝庭方氣不過,跳出來指著他,“你這樣的,一看就是家裡抽得少——嗷!”
後腦勺挨了一記狠的。
後頭的祝圓語帶威脅:“不許手指指著彆人說話!”
“哦。”
謝崢眼底閃過抹笑意。
謝峍還沒反應過來,祝庭方放下手,改成雙手叉腰,老氣橫秋地教訓他:“你懂什麼?我姐說了,打是親,罵是愛。疼你愛你才會管教你、才會打你!換了彆人,人家才懶得理你咧!那些天天給你糖果點心,不教你規矩不教你學識的,都是捧殺,壞得很!”
謝峍愕然。
謝崢拍拍他腦袋:“聽到沒有?”他回憶了下,補了句,“以後不許天天吃糖果點心了,你這一身的肉,全是虛的,還不夠人七歲娃娃撞一下。”
謝峍跳起來:“我——哎喲——”扯著痛處,疼得一陣哆嗦。貼身太監急忙湊過來噓寒問暖。
謝崢沒再管他,轉向祝圓,麵帶微笑道:“愛之不以道,適所以害之也。祝姑娘實在高瞻遠矚。”
這不是她曾經說過的話嗎?祝圓暗哼。拿來主義用得挺順溜的,交學費了嗎?
不過,她也就敢在心裡嗶嗶兩句。
聽了謝崢此話,她順勢福了福身:“民女弟弟不懂事,衝撞了六殿下,回頭定讓人補一份厚禮——”
“不必了。區區小事,無須再提。”
那就最好。“既然如此,那民女先行告退。”
謝崢:……
祝圓見他不說話,當他默認,二話不說,拉著祝庭方的手便開始後退。
“慢著。”謝崢想歎氣,“我還沒問完話。”
祝圓極為不情願,甚至還往後推了兩步才停下:“殿下有事請說。”
語氣恭敬,表現出來的態度卻仿佛避之唯恐不及。
謝崢察覺出不妥。小丫頭有這般在意男女大防?還是僅僅……針對他?
他將此前種種聯係一起,心裡陡然有了某些臆測。他掃了眼懵懂的祝庭方和氣憤不已的謝峍,索性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接問她:“金庸先生可是你的字號?”
隔著淺露,祝圓仿佛很詫異:“金庸先生?民女囿於後宅,所識之人少之又少,並不認識什麼金庸先生。殿下應當是弄錯了。”
謝崢怔住了。
“如無他事,民女先告退了。”祝圓福了福身,拉著祝庭方退下台階,轉身,疾步離開。
謝崢眼睜睜看著她下台階、看著她逃也似的離開,心裡陡然升起股詭異又複雜的情緒——
小丫頭……不想與他相認?
***
當天下午,謝崢一直走神。
不管在忙什麼,總是下意識尋找紙張,看看上頭有沒有墨字。
直至下晌,他已回到宮中,坐在書桌前打算練字靜心,那手已然算得上秀麗疏朗的字體才緩緩浮現紙上。
謝崢眼前一亮,立馬打招呼:【小丫頭】
對麵的祝圓剛起個頭就被他打斷,停頓片刻,緩緩畫了個“?”。
謝崢問她:【聊齋收到一份稿件,署名金庸先生,是你投的?你改字號了?】原來不是叫佩奇嗎?
【不是,金庸先生另有其人。】
謝崢眯眼。不可能,他絕對不可能認錯祝圓的字!
果不其然,墨字繼續浮現:【我隻是代筆。】
謝崢想到白日裡那短暫的幾句對話……狼毫懸了紙上半天,落在紙上,問題還是換了個方向:【何時有空把《絕情書生農家妻》的後續寫一寫?】
祝圓冷笑:【你不是找人寫續稿了嗎?找我乾嘛?】
【旁人不及你】
哦,若是續得好,就是另一種說法了吧?【想要繼續連載此文?】
【當然】
【求我啊~~~】
謝崢:……
還是熟悉的語氣,看起來並無不妥。
那為何今日……
那為何她不願與自己坦然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