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圓委婉地告訴淑妃,這些名號太過庸俗,配不上她的氣質。
淑妃登時有些不高興:“那你想幾個給我看看,什麼才叫不庸俗的!”轉頭吩咐宮女,“給她上筆墨。”
祝圓:……嘶,說錯話了!
高效率的宮女很快送來筆墨,還不忘貼心地將茶盞清走,讓她就著小幾寫字。
祝圓沒法,隻得蘸墨提筆,列了幾個名字。從方才那些名字來看,淑妃比較喜歡婉約類名字,找些婉約詩句抽詞是最快的了。
剛寫完,一抬頭,就看到那柳芳綠纏枝牡丹裙出現在麵前。
祝圓嚇了一跳,忙站起來。
淑妃卻沒管她,徑自看著紙張輕念:“疏梅,清荷,清照,寒山、虛竹……”她咀嚼了幾遍,皺起眉。
祝圓忍不住又緊張了。
“這可怎麼選?”淑妃更苦惱了,然後問她,“要不,一期用一個名字?”
祝圓:……
這位大姐還打算每期都上?!
還未等她說話,一名宮女快步進來。淑妃立馬改口:“罷了,我再想想吧。”也不需要宮女來,她撿起邊上的木匣子,往祝圓懷裡一塞,開始趕她,“這都到飯點了,你留在這兒吃飯肯定不自在,我也不留你了,改天再叫你過來說話。”
祝圓:……???
她還傻傻抱著匣子呢,淑妃已經走向那名宮女:“到哪兒了?”
“過了西邊花園了。”
“哼。走!攔著她們去!”
嘩啦啦一群宮女跟著她迅速出去了。
祝圓:……???
留下來的玉容麵上神情有些詭異,二話不說,引著她便往外走。
直到出了宮,祝圓還是懵的。
頂著一腦門問號,祝圓回到灼灼書屋。
正好是午間用膳時候,她就不找四美過來問情況,自己吃了午飯,便翻出淑妃的稿子細看。
看完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詞句艱澀又堆滿華麗辭藻的文章……怎麼可能刊登上去?!
報刊是為了適應不同層次的群眾,最基本的就是要言辭直白、利於普及,這……
祝圓越翻越頭大,恨不得將狗蛋揪出來揍一頓,索性將稿紙扔到一邊,繼續折騰自己的話本。
沒多會兒,四美帶著稿子簡曆資料過來回事,祝圓便開始忙碌起來。
許是因為時間短,她進宮一趟,祝家之人竟然全無發現。
她鬆了口氣之餘,又開始提心吊膽淑妃的稿子之事。
想找狗蛋商量吧,這廝接連兩天都不見蹤影。
祝圓又不想壞了自己的刊物名聲,索性偷偷找安清,問他有沒有法子送信給淑妃——既然決定不刊,總得打聲招呼吧?
雖然不知何事,安清還是非常靠譜的點頭了,轉天就將她寫的信件送進了昭純宮。
祝圓便將其丟諸腦後。
結果隻隔了一天,淑妃又一大早把她喊進宮了。
她剛坐下,淑妃便冷聲質問過來:“長輩吩咐之事,竟然還敢拒絕,膽子可真不小啊!”
祝圓連忙將自己寫在信中的理由再次複述了一遍。
淑妃氣憤:“胡說八道。我看你是水平不夠,換個人審稿!”
祝圓小聲辯解:“除了科舉類文章,《灼灼》的審稿要求,與《大衍月刊》的同出一轍,言語直白,意思清楚明了,是審稿第一要務啊!”
“自古以來,都是要做漂亮文章,從未聽說要直白要簡單的。”
祝圓苦著臉:“刊物是要給百姓看的,不是給考科舉的舉人看的呀……”
淑妃一窒,惱羞成怒道:“我不管,我定要出一篇稿子!”她咬牙切齒,“我自己兒子兒媳倒騰出來的月刊,我的文章還上不去,傳出去豈不是笑掉彆人大牙?!”
祝圓囧。
她在宮裡啊,能傳到什麼地方——等等。
想到上回淑妃急匆匆出去攔人,她仿佛get到了什麼!
難道……是彆的妃嬪出稿了,淑妃心裡不舒坦?
越想越有可能。
再看上頭氣呼呼的淑妃,祝圓先小心翼翼哄了句:“娘娘,您的文字造詣太高了,得體諒老百姓呢。”見她神色微緩,立馬又建議,“民女看您的精神、皮膚狀態都宛如二八少女,定是有許多養顏秘方,倘若娘娘願意,可以將這些方子寫下來,造福京中諸多閨閣少女。”
淑妃有些看不上:“那些東西如何能比得過一篇金玉文章?”
“話不是這麼說,您看《大衍月刊》的時候,會覺得寫風俗地誌的先生不好嗎?許是民女過於狹隘,民女覺得能如此見多識廣,都是先生……”
費了好一番唇舌,祝圓才哄得淑妃開心不少,然後給了她兩個養顏方子,一個內服,一個外敷。
雖然用料……很金貴。
不過,管他呢!《灼灼》剛開始的客群,定然都是大戶人家的識字女眷,多金貴都有人用得起。用不起的,也能過個眼癮。
這稿紙,是淑妃口述,祝圓手書。
完了淑妃拿過去查看有無缺漏,邊看邊嫌棄:“這遣詞造句,也太俗俚了吧?”
祝圓笑道:“大俗即大雅呢。《大衍月刊》的話本也全是這般遣詞造句啊。”
行吧。淑妃看過方子,確認沒問題後,提醒道:“這文必須得署我的名兒啊!”
“娘娘放心。”
淑妃這才放下稿——動作一頓,她再次撿起稿子細細端詳。
祝圓不解地看著她動作。
“你這字……”淑妃蹙眉,“怎麼跟謝崢的字兒有幾分相像?”
“……是嗎?”祝圓死不認賬,“竟然還有這種巧合?以後有機會,民女定要看看三殿下的書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