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圓垂眸, 指腹輕輕摩挲麵前的茶盞。
卻聽身邊的謝崢隨口答了句:“不著急。”
祝圓:……這麼敷衍。
淑妃竟也不生氣,隻歎了口氣,道:“也是, 你們才剛成親呢。”
謝崢微微詫異。他的母妃,有這麼好說話的嗎?
他下意識看了眼祝圓, 後者猶自低頭不語。
淑妃沒在意他的小動作,接著往下問:“昨天你們送來的菜葉子, 怎麼是老二家的?你們缺銀錢嗎?”
謝崢這回直接看向祝圓了。
淑妃有些詫異, 跟著看向祝圓。
祝圓正走神呢, 發現突然安靜下來, 抬頭一看, 對上兩雙相似的黑眸。
她嚇了一跳, 弱弱道:“什麼?”
謝崢淑妃:……
淑妃沒好氣:“昨晚乾嘛去了呢?今兒光看你走神了。”
祝圓沒敢吭聲。
謝崢皺了皺眉,替她解圍:“我的錯, 一時忘了今兒要進宮,不怪她。”
祝圓“轟”地一下臉紅了。這丫的, 不說話沒人當他啞巴!
淑妃本沒有多想,剛要問呢, 就見祝圓臉紅了, 當下也明白了過來, 登時無語:“都成親一個多月了,還沒黏糊夠呢?”
祝圓徹底不敢抬頭了。
謝崢見狀,索性轉移話題, 將方才問的問題朝祝圓複述了遍。
淑妃挑眉:“你不知道家裡銀錢狀況?”
“幾年前就交給圓圓了, 都是她管著。”
淑妃想了想,點頭:“也挺好,這些瑣事交出去, 你也能專心忙正事。”然後看向祝圓。
祝圓忙不迭道:“有是有,不過這暖房頗費銀錢,兒媳正想法子弄大棚菜,沒意外的話,今冬也能吃上綠葉子菜了。”
淑妃有些好奇,問了幾句,聽得有些不明白,又丟開了:“算了,我還是等年底了看看你種出了什麼。”
“誒。”祝圓笑眯眯。隻要不聊她跟謝崢的房事,啥都好。
“既然你們都心裡有數了,我就不多說了。”淑妃看了眼沉靜寡言的謝崢,索性找祝圓聊起了《灼灼》。
……
出了宮門,謝崢將祝圓拉上自己馬車,與她解釋道:“你原打算在莊子辦的農學研究,是為民生相關,理應放到工部。我本想著等我去了工部後,再將研究接過來,不想父皇竟不允我去工部……如今怕是不行。”
祝圓“嗯”了聲:“那我繼續在莊子裡做?”
“這研究還涉及到後續推廣,還是放在工部比較穩妥。”謝崢捏了捏她手指,“父皇看好這件事,他把你爹提上來,應當就是為了這事。”
那更好。想到她爹終於能留在京城,祝圓開心極了:“那更好,回頭我有什麼點子,還能直接找他聊聊。”
謝崢看著她:“很高興?”
“嗯嗯。”祝圓瞅他一眼,湊過去,親了親他唇角,“謝謝狗蛋~”
不光是謝祝修齊的升遷,還謝謝他這幾日的包容。
王爺、王妃分院而居,是當下的規矩和大體。
偏偏謝崢要把她弄進慎思堂……
她絕對不會把信任放在一個覬覦大位的王爺身上。
比起一個不屬於自己的院子,那眠雲居,才是她名正言順的居所。她當然要趁著當下得寵,將所有東西都捯飭得齊齊整整。
即便將來她與謝崢恩愛不再,她也能體體麵麵地回去眠雲居,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
她隻是將常用的東西備了兩份,分彆在兩處院子擺著,因謝崢發了話,她那些不常用的東西便鎖在慎思堂幾處屋子裡。
除此之外,她日常該怎麼生活便怎麼生活,三餐小點一頓不落,溫柔小意半分不少,操持家務、生意勤勤懇懇,還夜夜……該做到的她自認都做到了。
這些可都不是裝的——她不是聖人,幾年下來,她對謝崢,也是實在的情真意切。
可她也不是真正能做到三從四德的小女子,做不到忘我投入。
是,她喜歡謝崢。
但她依然是祝圓,是受過九年義務教育三年高中四年大學,在男女平等的現代社會跌摸打滾過許多年的祝圓。
她的心裡,始終保留著三分餘地。
倘若謝崢連這點餘地都不給她留……
好在,謝崢給了。
謝崢這幾日的反常,她自然看出來幾分。
他卻沒有明說,轉而將代表他身份的東西搬進眠雲居,給了她足夠的體麵。
她既欣喜又心虛,繼而又有幾分空茫——多可悲,即便她貴為王妃,體麵,還是得靠一個男人給與。
……
罷了,不管如何,對於謝崢給與的縱容,她確實是歡喜和感謝。
情難自禁,她索性趁著車裡隻有他倆,湊過去親了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