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好意,想送我東西。”玖珠把金蝶釵也從頭發上取下來:“京城繁華,行事自在隨心,並無過多的束縛講究。然而在我們陵州,隻有家人、長輩、閨中好友與夫君才可以送女子發簪。臣女雖已是京城人士,卻在陵州長大。若是收下王爺您相贈的發釵,不妥當。”
幾次相遇,宸王很少在玖珠臉上看到這麼認真的神情,他細細看著玖珠的眉眼,突然笑出聲來:“明家小姑娘,你可知我的封號?”
玖珠搖頭。
“我生於顯德二十三年,父皇為我取名為渡卿,意為世間即便有萬般苦難,愛子皆可渡,不受任何苦楚。”雲渡卿把手背在身後,語氣難得的溫柔:“十五歲那年,我被加封為王,封號宸。”
玖珠愣愣地看著他,秋風拂過窗台,敲響了屋簷下的銅鈴。
“京城的規矩也好,陵州的風俗也罷,本王也沒送過其他小姑娘首飾。”宸王見玖珠仍舊傻愣愣地看著自己,把玖珠取下來的金蝶釵,給玖珠戴了回去:“這金蝶翅膀薄如蟬翼,小姑娘戴著剛剛好。”
這一次,玖珠沒有把發釵取下來。
“瞧瞧,來來回回折騰,早讓我給你戴上,多省事。”雲渡卿伸出手指輕輕戳了一下玖珠的額頭,忍不住又輕戳一下,發間的蝶翅輕輕舞動。
玖珠捂著額頭,歪著頭看他:“你真的是宸王……殿下?”
“難道整個京城,還有人敢冒充宸王?”雲渡卿摸了摸下巴:“幾日後是母妃壽辰,父皇會在宮中設宴,你記得跟沈夫人一起來。”
“你真的是宸王。”玖珠看著雲渡卿,臉上忽然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真好呀。”
那時候的他,是人美心善的小仙童。現在的他,仍舊是彆人說他壞話卻不生氣,看她去打架,卻會叫人幫她一起打的好人。
“怎麼,很開心?”宸王見玖珠笑得開心,忍不住也跟著露出笑意。
“嗯,開心的。”
時隔八年再相見,得知他與蘇貴妃娘娘一切都好,怎能不開心?
唉。
宸王看著玖珠白嫩嫩的臉頰,這單純嬌憨的性子,得虧以後要嫁的人是他,若是嫁給他人……
不自覺皺眉,他轉頭看向齊王:“四哥還在啊?”
齊王把挑好的首飾放入盒中,不疾不徐地開口:“五弟可挑好了?”
“為女子挑選飾物,還是讓她跟著一起來才妥當。”宸王垂下眼瞼,語氣隨意:“若是對方不喜,豈不是辜負一片心意。”
“是嗎?”齊王看了眼托盤裡,被宸王挑中卻被明玖珠拒絕戴上的那些發釵:“明姑娘似乎不太喜歡五弟挑的這些?”
“不是的。”玖珠開口:“宸王殿下慧眼獨具,審美高雅,挑的每一件我都很喜歡。隻是臣女不忍殿下多花費銀錢,才忍痛拒絕。”
誰也不能質疑宸王殿下的審美,就算是殿下的哥哥也不可以。
慧眼獨具?
齊王拿釵的手停下,漂亮的眼睛看向玖珠,隨即優雅一笑,對她頷首:“抱歉,是本王誤會了。”
“沒事。”宸王上前一步,站在玖珠前麵:“我心胸寬廣,不會計較這等小事。”
“王爺。”一位穿著深藍勁裝,下巴上有道疤痕的中年男人走上樓,似乎沒有料到還有其他人在,他朝宸王行了大禮,看也沒看宸王身後的玖珠,走到齊王跟前,拱手道:“侯爺病重。”
“我知道了。”齊王放下首飾盒,示意長隨結賬,轉身與中年男人匆匆離開首飾鋪。
“小姐,小姐?”春分見齊王走了,玖珠也未行禮,好在齊王走得急,並未注意到小姐的失禮:“你怎麼了?”
玖珠緩緩搖頭:“剛才來的那個中年男人,是什麼身份?”
“瞧他的打扮,像是平遠侯府或是齊王府的下人。”春分想了想:“能來傳訊,想必是主人家的心腹。”
注意到小姐麵色有些白,春分去摸玖珠的手,才發現她的手心有些涼:“小姐,你且等等,奴婢去馬車裡為您取披風。”
“我不冷……”
話音未落,一件寬大的深色披風,就搭在了她的身上。
“披好。”宸王見披風往下滑,伸手把係帶往上拉了拉,在帶子上繞來繞去,成功把係帶……打成了死結。
春分:“……”
係披風這種高難度行為,可真是為難仆侍成群的宸王殿下了。
假裝沒有看見自己打出來的死結:“母妃誕辰在即,你彆凍出好歹。”
到時候不能去誕辰宴,傳出去後,彆人還以為這丫頭跟他母妃不合。
都說世間婆媳關係最難處,他可不想還沒成親,就提前操心這種事。
男子披風對於玖珠而言,有些長了,她低頭看眼已經拖拽在地上的披風,把它往上拽了拽。
“哦。”玖珠乖乖點頭。
宸王:“……”
這種時候,不是該趁機問他,母妃的喜好,好備下合母妃心意的生辰禮?
哦什麼哦?
能不能長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