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明敬舟出手把齊郡王按在地上狠狠抽臉……(2 / 2)

皇城有寶珠 月下蝶影 13985 字 9個月前

雖然她不知陛下是什麼時候開始謀劃這件事,但她知道,這件事他一定計劃了很久很久。

“陛下……”

“怎麼?”隆豐帝不笑的時候,朝臣們就會想起,這位是在諸多皇子爭儲時,最後的勝利者。

“當初不要朕立後的是你們,後來要朕立後的又是你們。”隆豐帝眼神冷下來:“還是說,朕的後宮,必須要們說了算?”

“臣等不敢!”

“們有什麼不敢的?”隆豐帝沉默下來,整個大殿鴉雀無聲,很多人都不想蘇貴妃為後,可是在陛下的威嚴前,誰也不敢做那隻出頭鳥。

有人拿眼角餘光偷偷瞥明家兩兄弟,哪知這個關鍵時刻,兩人仿佛老僧入定般,低著頭動也未動。

也有人去看幾位皇子的嶽父家,想知道他們有什麼反應。哪知他們穩如老狗,擺出的姿態比明家兩兄弟還要恭順。

一個個都瘋了,等蘇貴妃成了皇後,宸王就是嫡子,陛下若想讓宸王繼位,那就是名正言順的事。

“今夜乃是君臣同樂之夜,眾卿家不必拘謹。”當氣氛越來焦灼時,隆豐帝笑了,仿佛又是平日那個仁善的帝王:“都入座吧。”

雲延澤藏在袖子裡的手在微微顫抖,額頭滿是冷汗。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近幾年,無論是他們私下養謀士,還是與外家往來,父皇都冷眼看著,原來就是為了今天。

父皇把他們關在宮裡,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犯錯被罰,卻不知道他們犯下了什麼罪。

幾位皇子的外家,哪個私下沒做過小動作?

他們不知道父皇查到了什麼,也不敢拿滿門的榮耀與地位去賭。所以今晚這場年宴,是父皇跟這外家的一場賭博。

父皇賭他們不敢反對,賭他們會害怕,賭他們會妥協。

無論是鄭家,母妃,還是他,都是那即將被殺頭的雞,剩下的外家與皇子都是被父皇玩弄於鼓掌間的猴。

殺雞給猴看,再沒有比這個更老套俗氣的手段。

可也是最有用的手段。

沒有人想做那隻被殺頭的雞,儘管做猴子也會被人笑話。

“殿下?”孫采瑤輕輕握著他的手,給他挑了一塊點心:“嘗嘗這道點心。”

“多謝。”雲延澤接過點心,拿到嘴邊咬一小口,放在了碗碟中,直到冷拚涼菜上桌,那塊點心也沒有再動過。

“明縣主,嘗嘗這道藕夾。”玖珠鄰座的老縣主笑著開口:“外酥內香,十分可口。”

“多謝。”玖珠道謝,夾起一個藕夾到碗裡。

“明縣主自小在陵州長大,下臣聽聞陵州多山水,盛產九孔蓮藕。藕節掰斷,能牽出很長很長的細絲,不知陵州與京城的藕,哪種藕牽出的絲更長?”

玖珠抬起頭,在四周尋找說話的人,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

“縣主,下官在此處。”楊侍郎見明玖珠眼睛轉了一大圈,也沒看到自己,站起身道:“請問縣主,藕斷絲連作何解?”

明敬舟放下筷子,擦乾淨嘴角,似笑非笑地看向說話的戶部侍郎。

至於坐在皇子席的宸王,麵色已經徹底沉了下來。

眾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明玖珠,孫采瑤以為她會不安,可是她沒有,她就那樣坐在那裡,大大的眼眸滿是疑惑,仿佛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問這麼奇怪的問題。

“這位大人,十分對不住。”玖珠對楊侍郎歉然一笑:“我自幼長在道觀,並未栽種過蓮藕,您若是對這感興趣,待我修書一封,問過長輩以後,再回答您這個問題?”

“陛下,在臣看來,無論是哪個地方的藕,切開了都是藕斷絲連,但這並不代表它們互有牽連。”楊侍郎並不在意玖珠的答案,他拱手看向高座上的隆豐帝:“齊郡王殿下與鄭家的關係,也正是這般。他從出生起,就是鄭家的外孫,這不是他能夠選擇的。鄭家一切皆是咎由自取,但殿下何其無辜,請陛下明察。”

玖珠明白了,對方根本不在乎她的答案,隻是借她的口,幫齊郡王求情。

京城的人,好臟。

“也不是扯不斷。”玖珠很認真地跟對方辯解這個問題:“隻要掰開時,站得足夠遠,絲總是會斷的。如果沒有斷,那肯定是站得還不夠遠。”

楊侍郎扭頭看她,他沒有想到,明家女兒在這個關頭,還要開口說話。

聰明人,此時此刻應該選擇閉嘴。

“大人平時肯定沒有下過廚房。”玖珠見對方望過來,耐友好地解釋:“不過沒關係,以後就懂了。”

楊侍郎繃著臉道:“多謝縣主為下官解惑。”

現在你可以把嘴巴閉上了。

“不客氣。”玖珠笑眯眯道:“大人若還是不明白,可以自己掰一下試試。”

楊侍郎不再搭理玖珠,走到殿中央,對隆豐帝高聲道:“陛下,請您恢複四皇子爵位,莫因為外人傷了們之間的父子情誼。”

原本他是想借由藕斷絲連的話頭,以情打動陛下,可是這個美好的願望,被明玖珠打亂了開頭,一切都變得不倫不類起來。

本以為這種養在偏遠州郡的小姑娘,明家不重視,又膽小怯懦,最好糊弄,沒想到對方完全打亂自己的節奏。

早知道會這樣,他挑誰做話引,也不會挑她。

“大過年的,我本想把賬留到年後再算,可惜有人偏偏要如此迫不及待。”明敬舟微微一笑,摸了摸懷裡的東西,等著楊侍郎繼續開口。

明敬海低頭抿了一口酒,沒有說話。從小弟就是笑裡藏刀的性子,今天要的事,恐怕他早就算到了。

戶部侍郎性格衝動,又對齊郡王十分推崇,若是再聽些與齊郡王有關的流言蜚語,在年宴上為齊郡王求情,就不奇怪了。

隻是對於此時的齊郡王而言,這不是求情,而是把他往火坑裡推。

“楊侍郎,今日乃眾人團圓之宴,亦是家宴,有關朝堂之事,等開朝後再說。”隆豐帝抬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朕看楊侍郎是酒飲多了,需要出去醒醒酒。”

“陛下,微臣沒醉。”楊侍郎推開要來攙扶他的太監:“陛下說這是家宴,齊郡王是您的孩子,有關他的事,為何不能在此時提?”

蘇貴妃瞥向臉都青了的雲延澤,若不是顧及自己身邊的男人,她能當場笑出聲來。也許雲延澤自己都沒有想到,楊侍郎身上這份耿直是把雙刃劍,既能被他拿來戳彆人,也能傷他自己。

“齊郡王殿下賢能謙恭,體恤下臣,對陛下孝一片。陛下又怎麼忍為其他皇子,棄他一片孝而不顧。”楊侍郎朗聲道:“陛下此舉,不僅是微臣,其他大人對齊郡王的遭遇,也是同情不已。”

坐在楊侍郎四周的官員齊齊縮脖子,“其他大人”是誰他們不知道,反正跟他們無關。

至於“其他皇子”代表,宸王殿下則微笑著喝了一杯酒,靜靜等著接下來的表演。

“父皇。”雲延澤知道不能再讓楊侍郎說下去,眾目睽睽之下,他必須要站出來,表明一個態度。

“陛下。”明敬舟見到雲延澤站了出來,跟著起身:“微臣以為,楊侍郎此言有,齊郡王殿下乃是您的皇子,在家宴上,沒什麼不能提的。”

何亭裕詫異地看向明敬舟,不應該啊,楊侍郎腦子直,做事不計後果,明敬舟怎麼也如此魯莽。

見明敬舟都站了出來,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隱隱覺得事情有不妙。

“進宮前,微臣查到一與鄭家、鄭美人有關的事情,隻是不忍齊郡王在除夕看到親人不堪的麵目,才選擇了沉默。”明敬舟從懷裡掏出厚厚一疊東西,裡麵有各種利錢借據,圈田供詞,甚至還有鄭美人買通皇家馬場官吏的證據。

“隆豐五年,鄭美人以病重的借口,讓皇四子在宮中侍疾,卻暗中派下殺手,到陵州刺殺蘇貴妃與宸王殿下。幸而貴妃善,半途救下一落水姑娘,並未按計劃出行。”

“隆豐六年,鄭家縱容族人圈裡上百畝,讓幾十戶農人失去耕地,流離失所。”

“隆豐八年,鄭家收賄銀五千兩,為他人謀得七品縣令一職。”

“隆豐十年,鄭美人杖責宮女至死,以病重為由掩飾,可憐這名宮女的家人,還在等她回去。”

“隆豐十一年春,鄭美人宮中兩位太監暴斃,原不明。”

“隆豐……”

隨著一條條罪證被明敬舟列出,整個大殿安靜得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當著這麼多皇親國戚,朝臣命婦的麵,把齊郡王母與外家犯下的罪,全部攤得明明白白,幾乎是斷絕了齊郡王所有登基的希望。

除非其他皇子都死光,不然皇位與齊郡王再無緣分,儘管這事可能與齊郡王並無多少乾係。

“尚書大人。”周瑞咽了咽口水,縮著脖子問李恩:“明兄這是……怎麼了?”

在這麼多人麵前,把齊郡王麵子裡子全部都撕下來,就算是生死血仇也不過如此。

以前也沒見他對齊郡王有什麼意見,怎麼今日把齊郡王按在地上狠狠抽臉?

明敬舟還在細數鄭美人與鄭家的罪狀,連鄭家欠某個布莊兩百兩白銀,都沒漏下。

“陛下,這是臣查到的相關證據。”說完所有罪狀,明敬舟隆豐帝行了一個大禮:“求陛下嚴懲此等惡臣,以儆效尤,還百姓一個公道。”

眾人看著厚厚的證據放到了陛下手裡,有恍惚地想,明敬舟是禮部侍郎,不是刑部侍郎,也不是大寺少卿,對吧?

似乎嫌這還不夠,明敬舟抬頭看向神情慘白的雲延澤:“殿下,小女有一句說得很好,上沒有斷不開的藕絲,隻有不夠用心的廚子。還請殿下莫怪下臣今日揭露這事情,下臣並非有意針對殿下,而是為了天下百姓。”

“殿下寬宏仁厚,愛護百姓,想來也能理解下臣的滿腔熱血。”他扭頭看了已經呆傻的楊侍郎,歎了口氣:“若不是楊大人,微臣也不願在今日此時說出來的。”

狠,太狠了。

打了人的臉,還必須要人家親口說一點都不疼。

齊郡王看了明敬舟一眼,勉強道:“明大人沒有錯,是我外祖家做錯了。”

“不僅是鄭家有錯。”明敬舟微笑著補充:“殿下的母,鄭美人也有錯。”

“父皇。”齊郡王恍惚地跪在隆豐帝麵前,他已經不想知道其他人,此時此刻在用何種目光看自己,他額頭抵地,連求情的話都無法說出口。

明敬舟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出這,一定是有了確鑿的證據。

偏頭間,他看到坐在縣主席列首位的明玖珠,夾起一塊藕夾放進嘴裡。

仿佛大殿上的這一切,都不如她麵前的藕夾。

察覺到他的視線,她抬頭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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