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丞相不敢當 天如玉 9898 字 4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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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白這時猶豫道:“其實吧……屬下覺得這次去會稽,應該是用得著這個的。世家好風流,哪個不披薄衫穿木屐吃兩口五石散?就連武陵王上次在覆舟山不也做了這般裝束,這是大勢所趨啊公子。”

謝殊眼神驚悚:“一定要這樣?”

沐白頭點如搗蒜。

謝殊覺得很不妙,難怪連衛屹之這次都“多事”地送了雙木屐過來,應當是考慮到她第一次參加這種盛會,給她提個醒。

那些世家子弟都講究放蕩不羈,一到暖和時候就不好好穿衣裳,內不著中衣,隻光著膀子披一件外衫,還經常露個肩膀或胸膛,個個對自己的身子自戀的很。

謝殊不行,外衣怎麼寬鬆都行,不穿中衣絕對要命。可是彆說會稽盛會了,就是眼下暮春將過,夏日將至,到時候再捂得嚴實,少不得會被人覺得奇怪。

她在原地踱了幾步,心一橫,對沐白道:“給我準備一套胡服。”

“啊?”沐白好想哭,公子您長了這樣一張臉居然不知道博風流,你你你……你對得起誰!

衛屹之此時也在做準備,襄夫人得知他要去會稽,匆匆趕過來跟他說了幾句話,他聽完後既無奈又好笑。

“母親怎會想起說這個?”

襄夫人對他怒目而視:“此次去會稽你可以見著王家表親,多好的機會,到時可一定要看一看王家可有已及笄的表妹,若沒有,其他世家女兒也多多注意一下。你難道真要為娘等孫兒等到老眼昏花不成?”

衛屹之笑道:“這事急不得。”

襄夫人跺腳:“如何急不得?你分明是推脫!我要去你父親牌位前告你不孝!”

衛屹之連忙拖住她胳膊,“好吧好吧,我一定好好看看,行了吧?”

襄夫人這才心滿意足了,佯裝欣慰地用帕子抹了抹眼角後又說:“為娘不是逼你,你父親命短,膝下隻有適之和你兩個兒子。我當初善妒,不讓他納妾,如今心中有愧,唯有看見家族昌盛,百年後才能安心去見衛家列祖列宗啊。”

衛屹之一聽她搬出祖先就頭疼:“是是是,母親說的是。”

襄夫人甩甩帕子,又憂傷道:“若是你大哥還好好的就好了,唉……”

衛屹之想起大哥,頓生歎息。

襄夫人眼見目的達成,又說了幾句不鹹不淡的話就飄回去了,心裡已經開始勾勒她未來孫兒的模樣了。

建康距離會稽並不算遠,王敬之很快就回了信,文采斐然,字跡瀟灑,歸納起來說就是一句話:都準備好了,你們來吧。

謝殊還是進謝府後才學文識字的,因為字寫的難看沒少被謝銘光抽過,如今好歹能拿出手了,一見到王敬之的字就想挖坑把自己給埋了。

“來來來,沐白,把這信給我裱起來。”

沐白對謝家盲目崇拜的過分,所以對謝殊也盲目崇拜,很不屑地說:“公子您用腳寫的都比這好看,何必如此珍視王家的字。”

謝殊想起那雙木屐,憂鬱地說:“不要跟我提腳……”

出發的日子到了。

大晉世家過百,而紮根建康的幾乎占了大半,車馬相連,幾乎要從宣陽門排到南城壕外。

謝殊跟往常一樣擺架子,彆人都到了,她的車輿才慢吞吞地爬過來,但時間掐的準,並未遲到。在場的世家裡有不少德高望重的長輩,雖然不滿,卻也不好說什麼。

謝殊挑簾出來,與眾人一一見禮,各大世家見她禮儀風度都無可挑剔,對此行的不滿也就壓了幾分。

簡單寒暄了幾句,順帶讚美了一下皇帝陛下的仁厚和英明,謝殊發話可以啟程了。

幾個世家子弟哄鬨著跳上了衛屹之的車馬,要與他同車而行。謝殊瞧見,有些詫異,衛屹之平常在朝堂上看著似乎都是獨來獨往,不想私底下人緣這麼好。

不過她現在私底下不也跟他兄弟相稱麼?

這小子好手段……

衛屹之一手揭著簾子,與那幾人說了幾句什麼,車中頓時笑聲一片。其中一個名喚楊鋸的年輕公子忽然指著車外道:“丞相看著這邊呢,莫不是怪我們太吵鬨了?”

眾人不約而同看了過去,衛屹之也不例外,他衝謝殊笑了笑,而後抬手行了一禮。其他公子見狀隻好也紛紛朝謝殊施禮。

謝殊微微頷首算是還禮,順帶回了衛屹之一笑。

眾人都晃了晃神,桓家公子桓廷更甚,眼瞅著謝殊放下了簾子方才回神。他剛入仕途不久,不像其他人那樣能經常見到謝殊,今日仔細看到她相貌,頓時大感驚豔,忍不住對衛屹之道:“丞相若是女子,必叫世家公卿爭破腦袋啊。”

楊鋸知他年少,好言提醒道:“恩平不可胡言亂語,傳到謝相耳中恐有禍患。”

衛屹之笑道:“本王隻知道,他若是女子,丞相就得換人做了。”

眾人愣了愣,繼而哈哈笑出聲來,此事就當玩笑過了。

笑聲未停,馬嘶已起,家丁小廝們嗬斥路人讓道,士兵護衛著兩邊齊整行走,世家攜帶的美貌歌姬鶯聲燕語,世家公子們談笑風生。

謝殊的車輿走在正中,前方有車騎將軍帶人護衛領路,身後是謝冉的車馬亦步亦趨。

旅途枯燥,她吃了沐白剝的幾個石榴,實在覺得無聊,乾脆將折扇一展擋住臉睡大覺去了。

“沐白,到了叫我。”

沐白連忙攏好車簾,被人家瞧見當朝丞相這種造型癱在車裡呼呼大睡,他可以自我了斷去見謝銘光了。

會稽曆來景致獨特,山峻水秀,是許多名流墨客鐘愛之地。王氏一族大多居於此處,其中就以王敬之這一家為首。

王敬之目前是王氏族長,年紀剛過三十,名聲早已響遍朝野。據說他當初怎麼也不肯出來當官,最大的心願就是在家寫字畫畫,皇帝征召多次,他不予理會,帶著一名美貌侍妾出去遊山玩水,一去就是大半年。

其父因此氣得翹了辮子,王敬之這才有了悔意,從此入朝為官,不出三年就爬到了會稽一把手的位置,還領了右將軍的職位。

謝家如今在朝中風頭正盛,他早有耳聞,所以謝殊一提要來會稽聚聚,他立即就答應了。

比起其他王家人的不忿,他更多的是好奇,這個流著一半庶民血統的謝丞相,究竟是個什麼模樣呢?

謝丞相在車裡打了幾個噴嚏,繼續睡。

早已過了新安郡的地界,會稽已然在望,沐白一麵擋著眾人探視的目光一麵苦勸:“公子,儀態,儀態啊!”

謝殊仍舊用扇子遮著臉,充耳不聞,似乎要把連日來因早朝而缺失的睡眠統統補回來。

到達會稽那日,天氣有些陰沉,層雲低壓,天邊似被濁水洗過,泛著微微的黃。下方是碧草繁花的麗色,遠處是巍峨高立的城樓,似水墨畫裡的一角,樸雅彆致。

城樓上的士兵瞧見來人車馬,立時去稟報,不多時,王敬之領著眾人浩浩蕩蕩出來相迎了。

早有相熟的世家族人跟他打招呼,比起身份有瑕疵的謝殊,王敬之才是當之不愧的名門之後,風采卓然,舉止翩翩,有才而不傲物,有德而不浮誇。

謝丞相呢,那個會煮鶴吃的家夥!

沐白眼瞅著王敬之就要到跟前,急急忙忙地推謝殊,但她真是睡死了,還嫌沐白煩,揚言道:“再吵我把你丟去喂王八!”

沐白淚流滿麵:“小聲點兒公子,儀態,儀態!”

謝冉已經感覺到前麵情形不對,他不好輕易露麵,便叫光福去傳話給謝家心腹,讓他們上前去擋一擋王敬之,而後再傳話給沐白,就算用水潑也要把謝殊叫醒。

沐白哪敢潑,潑了衣服就濕了,更沒形象了。

衛屹之下了車來,遠遠看了一眼王敬之,又看了看謝殊的車輿,本以為她這半天沒動靜是在擺譜,誰知車簾被風撩起一角,竟看見沐白欲哭無淚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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