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丞相不敢當 天如玉 8379 字 3個月前

寧州西北方與吐穀渾交界,衛屹之會這麼想也不奇怪。他自言自語完就皺起了眉,管這些做什麼,謝殊因為誰來這裡又與他何乾!

穆子珍是個極重感情的人,想到之前還海誓山盟的人即將嫁作他人婦,自己卻無能為力,不出幾日就抑鬱成疾,一病不起。

這下把穆衝氣得要死,丞相幾次三番打壓穆家,未免欺人太甚!可轉頭一想又無計可施。無論是謝家還是陸家,他都惹不起。

他絞儘腦汁想法子,最後把主意打到了武陵王身上。

他膝下有兩女,當初要和衛家結親時就打算讓幺女作為滕妾和長女一起嫁給武陵王,這樣即使長女不幸早逝或者膝下無子,還有個女兒能保證聯姻關係。

前段時間王衛聯姻一事他也有所耳聞,後來又聽說丞相從中作梗,之後到底如何就不清楚了。不過既然武陵王還未成婚就有希望,若真能攀住這棵大樹,也能替愛子出口惡氣了。

越想越帶勁,他立即就派人去將小女兒穆妙容叫來,誰知下人竟說穆妙容跑去找丞相了。

穆妙容並不是溫婉典雅的大家閨秀,出身將門又深受寵愛,向來行事直率。她見父親煩惱,哥哥臥病,極為憤慨,當即就來找謝殊討要公道。

謝殊沒給皇帝舒心日子過,來了寧州還握著都城裡的朝政,此時正在處理事務。門外有沐白擋著,左右還有謝家護衛,穆妙容卻絲毫不懼,一路衝到門前,張口就喊:“我要見丞相!”

謝殊聽見喊聲,繞過屏風來見,眼前一亮。

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女,發梳丫髻,飾以花鈿,身著緗色大袖襦裙,腰間綢帶環佩,裝飾繁複卻奪不去她容貌的光彩。淡眉輕掃,鼻若懸膽,唇似丹朱,便如傳聞中那位東家之子,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

“你是……”

穆妙容上下打量謝殊一眼,頓了頓才行了一禮:“我是寧州刺史幺女穆妙容,丞相姿容俊美,何患無妻?又何苦來奪家兄所愛!”

謝殊沒想到她如此直接,被說得怔了怔。

恰在此時,衛屹之從廊下走了過來:“本王打算去軍營一趟,謝相可要同往?”

他著了折領胡服,金冠束發,腰佩長劍,修長身姿愈顯挺拔,不比在建康時的閒雅之態,但這裝束顯然更適合他。就連謝殊也忍不住多瞧了他幾眼。

“武陵王稍候,本相這就去更衣。”謝殊轉頭,要請穆妙容回去,卻見她正看著衛屹之發呆,不禁好笑。

衛屹之這才注意到穆妙容,也被她容貌懾了一下。他至今見過的人裡,謝殊的容貌已是無人可及,沒想到還有更勝一籌者。

“這位是……”

穆妙容這才回神,慌忙行禮,“妙容拜見武陵王。”她悄悄瞥他一眼,低聲提醒:“穆華容便是長姊。”

衛屹之恍然大悟,穆華容與他有過婚約,但直到染病去世也沒有見過一麵,名字倒還記得。

“原來如此。”他有心避嫌,便對謝殊道:“本王去門外等候謝相吧。”

穆妙容已經忘了來此的目的,見他離開,魂都跟著飛出去了。

姿如遠山出岫,貌若皎月出雲。她早聽聞武陵王姿容俊雅冠絕天下,但真正瞧見還是第一次。這樣的人物,原本是要成為她夫君的人啊……

寧州軍隊都是衛屹之的人馬,足有二十萬。

謝殊與衛屹之各乘一騎,一前一後到達校場,旌旗獵獵,金戈肅殺,背後蒼山茫茫,眼前大軍靜默。

謝殊清了清嗓子,開始抑揚頓挫地表達皇帝的慰問。

領兵的將領們都是衛屹之手下嫡係下屬,見戰功赫赫的郡王隻能屈居這弱雞似的丞相身後,十分不爽,個個都斜著眼睛看謝殊。

有個絡腮胡子的副將忽然喊道:“丞相說什麼,屬下們實在聽不清楚,麻煩您大聲些行不行?”

謝殊隻好稍稍提高聲音,可又不能放開嗓子,否則女音就會出來,當真苦不堪言。

那副將不依不饒:“丞相再大聲些,仍是聽不清楚啊!”

謝殊輕輕一眼掃過去,低笑一聲:“本相看你耳目不靈,隻怕不能做副將了吧。”

副將大驚,憤懣道:“哪裡是屬下耳目不靈,分明是丞相聲音太小!”

謝殊挑挑眉:“喲,你這下倒聽得清楚嘛。”

其他人憋笑憋得肩膀直聳動,衛屹之驀地嗬斥一聲:“成何體統?本王離開不到一年,你們就全都散漫了不成!”

“末將該死!”眼前軍士跪了一地。

謝殊悄悄湊到他耳邊嘖了一聲:“還是你威風。”

衛屹之瞥她一眼,對上那笑意深深的眉眼又立即收回視線。

回到穆府已經是晚上,穆衝早已備好酒菜等候二人。

謝殊有些疲乏,難免心不在焉,穆衝又大半時間都在與衛屹之說話,她覺得無趣,便忍不住四下掃視。

這一掃,竟瞧見垂幔之後有人探頭探腦,仔細一看,是白日見過的穆妙容。謝殊看她視線一直落在衛屹之身上就明白了。

衛屹之倒是沒有注意到穆妙容,但他聽出了穆衝話語裡的弦外之音。

與王家的婚事還半調子拖著,豈能再搭一樁進來?

這時穆衝命人來敬酒,謝殊就見盛裝打扮的穆妙容捧著酒壺款款走了過來。

“這……妙容,你怎麼出來了?快回去!”

“父親恕罪,女兒方才瞧見婢女身體不適,不忍她受苦,便接了把手,這便告退了。”

穆妙容替衛屹之倒了杯酒,拿眼偷看他,姿容絕豔,不可方物。

謝殊憋笑,演,再演。

衛屹之看看穆妙容,明明是更美的容貌,他心中想的卻是白日校場裡馬上的背影。

“本王不甚酒力,今日到此為止吧。”他起身出了門。

“既然如此,本相也回去休息了,有勞刺史款待。”謝殊跟在他身後出了門,卻已不見他蹤影。

“走這麼快?”

沐白從門口走過來:“武陵王方才吩咐苻玄說搬去營中小住了。”

“嘖,他這是學我啊,也躲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