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丞相不敢當 天如玉 10071 字 4個月前

衛屹之看了一眼她的側臉,滿心錯愕。

出宮時天已黑了,謝殊快步在前,有意回避,還是在宮門口被衛屹之逮著了。

“謝相今日在陛下跟前是什麼意思?要成全我麼?”

謝殊仰頭看他,燈火下,眼波流轉,攝人心魄:“本相是為武陵王著想,你還有家族責任要當,早日成家未必是壞事。”

衛屹之半張側臉隱在黑暗裡,神情看不分明:“你說什麼?”

“我是真心的。”

謝殊轉身要走,被他拖住手:“你是不是聽到消息誤會了?我之前走得匆忙,沒能來得及與你細說。你不必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謝殊搖頭:“你背負著家族責任,根本不用考慮我,做任何決定都可以。我當時答應你是因為你對我毫無要求,所以我對你也毫無要求。”

衛屹之走近一步,眼中滿是不可思議:“你說你答應我隻是因為這個?難道不是因為兩情相悅?”

“兩情相悅?”謝殊失笑,一點一點從他手中抽開手指,“從我穿上男裝那天起,就沒奢望過這種事。我隻是被你的所作所為感動了而已。但走到今日也能看到頭了,你我都各在其位,身不由己,還是彆勉強了吧。”

她轉身走向車輿,衛屹之看著她的背影,半晌無言。

沐白看了一眼衛屹之的身影,提著燈火坐進車內。

“武陵王還沒走,公子與他說什麼了?”

謝殊眼神悵惘,嘴角卻帶著笑:“我說以前的謝家是祖父的,現在的謝家卻是我自己的,我肩負著那麼多人的前途,一定要做好這個丞相。”

沐白連連點頭:“公子說得對啊!呃,那您與武陵王以後怎麼辦?”

“沒有以後了。”

沐白看了看她的神情,訕笑著安慰道:“沒關係,反正公子也不是多在乎他。”

“嗯,一點也不在乎。”

夜色漸濃,衛屹之策馬回府,剛到門口,看見穆妙容挑燈站在門邊,似等候已久。

燈火將她的身影拉的老長,在這樣的夜色裡看來分外安寧。她朝衛屹之行禮,眼神裡滿是希冀:“武陵王總算回來了,襄夫人正等著您呢。”

衛屹之沒有下馬,視線從她身上移開,抬頭看向大司馬府的匾額,這四個字就是最大的責任。他緩緩垂下眼:“本王就不進去了,這兩日便要趕去寧州,事情多,麻煩你轉告家母吧。”

穆妙容詫異地看著他,他的背影已經隨著噠噠的馬蹄聲消失在夜色裡。

一路馳往衛家舊宅,中途經過相府,他勒住馬,從緊閉的大門前慢慢經過。

這些年與戎馬為伴,以為終於找到一個能攜手的人,不隻是愛慕,還有欣賞和理解,是戀人,也是友人和知己。卻原來隻是因為感動罷了。

不是兩情相悅,連挽留的資格都沒有,她來去自如一身瀟灑,卻將他置身在這泥沼中做困獸之鬥。

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他真是太高估自己了。

苻玄遠遠跟在後麵,知道他秉性深沉,連句安慰的話也不敢多說。

下過幾場雨,氣候漸趨炎熱。

會稽郡已經收複,王敬之決定回去重整祖墳,祭掃告慰祖先的在天之靈。正準備去向謝殊告假,兒子過來提醒,他才知道自己那日醉倒墳頭又失態了。

“唉,我怎麼總在丞相麵前丟人。”他坐在榻上按著額頭歎息。

王蘊之站在旁邊,神色凝重:“幾次三番這樣,父親英名在丞相那裡早沒了吧。”

王敬之無奈地看著他:“好孩子,不要這樣寒磣為父。”

他又歎口氣,起身整裝,前往相府。

剛到相府門口,謝殊身著朝服,頭戴冠帽,走出門來,看到他笑了一下:“太傅怎麼來了?終於酒醒了?”

王敬之向來灑然不羈,卻被這句話弄得有些臉熱:“丞相見笑了,在下又出醜了。”

謝殊笑了兩聲:“哪裡出醜了,本相隻看到一個重情重義的好丈夫。”她上前伸手做了個請,“本相要入宮去見陛下,太傅一起來吧。”

王敬之應下,與她同往。

謝冉跟出門來,看到這幕,微微蹙眉,丞相最近怎麼跟王敬之走這麼近?

皇帝身子養好了許多,今日要處理袁貴妃含冤蒙屈的事。謝殊正是為此事進宮的,王敬之對此事也了解,趕過去理所應當。

那份吐穀渾美人的認罪書還在,何況長沙王到現在的所作所為已經足夠證明一切。皇帝雖然和皇後感情不和,但還不至於是非不分,何況就太子那秉性也做不出害人的事來,他還是了解的。

不過畢竟是後宮裡的事,他又真躺了這麼久,險些壞了大事,皇後統領後宮,自然要擔責任,小懲還是必須的,隻是這次袁貴妃也有份,算是不偏不倚。

謝殊和王敬之的目的是保住太子,對這個結果十分滿意。

出宮時,謝殊對王敬之道:“陛下這次抱病,國家不安,小家倒是和樂了。”

王敬之點頭,感慨道:“若能早日除去長沙王,國家才能安定啊,看來還得依靠武陵王。”

謝殊垂眼看路:“本相打算派彆人去寧州,襄夫人有意讓武陵王早日成家,大晉也需要多提拔些將領,以後才能長治久安。”

王敬之有些意外,朝中有傳言說丞相和武陵王不清不楚,他也是聽過的,這樣看來,似乎不是真的嘛。

正說著,遠處有車馬馳來,近前停住。二人抬眼望去,衛屹之朝服整新,金冠束發,走下車來。

看到二人,他頓了頓才趨步走近,衣帶當風,緩步從容,仍舊是那個風神秀異,容若琳琅珠玉的武陵王,到了跟前,各自分彆見禮。

“謝相有禮。”

“武陵王有禮。”

眸色深沉卻隱隱蘊笑,恍若初見。

直到擦身而過,衛屹之臉上笑容才斂去,進入宮門,再回首望去,謝殊閒雅自然,與王敬之言談甚歡,仿佛剛才根本沒看見過他。

王敬之停在車邊,讚歎道:“武陵王真璧人也,滿朝之中也就隻有丞相能與之相提並論了。”

謝殊微微一笑,提著衣擺登上車輿。

這樣的人物更應當配天下第一美人。

回到府中,長沙王的消息已由快馬送到。他的兵馬繞道水路,在晉興郡登陸,果然是直往寧州而去。

衛屹之所派的軍隊一路尾隨,接連騷擾,試圖拖慢其速度,但收效甚微。司馬戚並不中計,寧願折損兵力也照舊加緊速度前行。

謝殊立即就要調派楊嶠兵馬前往寧州支援,沐白卻在此時領著苻玄走入了書房。

“稟丞相,我家郡王已前往寧州,特命屬下前來稟報。”

謝殊意外地抬頭:“本相不是剛剛還在宮外見過他?”

“剛才郡王就是入宮去向陛下請辭的,出宮後就直接出城了。”

謝殊命令寫了一半,擱下筆,抿唇不語。

戰事總會結束的,現在能躲,卻躲不了一輩子。

前往寧州路途遙遠,聽聞慕容朝已派兵去接應司馬戚,衛屹之快馬加鞭,幾乎晝夜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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