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 / 2)

丞相不敢當 天如玉 9669 字 3個月前

謝殊有意給太子機會,一直朝王敬之使眼色,讓他幫著太子與安珩交談,這樣可以在秦國使臣心中造就皇帝倚重太子的印象,看起來皇子之間等級分明,毫無爭鬥跡象,這也算是國家安穩的象征之一。

有王敬之相助,自然有效果。安珩對他這位風流名士也有耳聞,很是仰慕,甚至還與他談了一通清談玄學。

司馬霆看謝殊與王敬之眉來眼去就知道她是在幫太子,剜了她好幾眼,順便再在心裡把她的奸臣頭銜默念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謝殊酒量是練過的,可今日皇帝見來使是北方人,特地吩咐賜飲西域烈酒,她被安珩勸著喝了不少,出宮時有些頭暈。

衛屹之為掩人耳目,叫了名小宮女扶她出宮,自己則在後麵遠遠跟著。

小宮女太興奮,謝殊半倚著她,她連路都走不穩了,看起來似乎比謝殊醉得還要厲害。

官員們漸漸散去,到了宮門邊,衛屹之遣退小宮女,自己扶著謝殊出去。

謝殊倚在他身上問:“你怎麼一點事也沒有?”

衛屹之輕笑:“我要有事,誰來扶你?”

謝冉遠遠跟在後麵,冷眼看著二人靠在一起的背影,許久才邁動腳步朝宮門走。

沐白從車輿邊過來扶謝殊,衛屹之正要鬆手,見車輿內又走出楚連,要鬆開的手又扣住了她的胳膊。

“怎麼現在楚先生成你的侍從了不成?”

謝殊搖頭:“他這幾日悶在相府無聊,我便讓他跟著我轉悠轉悠,估計他等到現在還沒吃飯呢,我得趕緊回去了。”

她這般體貼,叫衛屹之愈發不悅,不等楚連走到跟前,對沐白道:“謝相與本王同車回去,還有事要相商。”說完扶著謝殊便朝自己的馬車而去。

謝殊朝沐白擺擺手,示意無妨,轉頭故意在衛屹之身上嗅了嗅,笑道:“真酸。”

楚連眼見著二人同車離去,有些吃驚,他一直都沒弄清楚這二人到底是什麼關係,現在看見兩人關係親密,一時間回不了神來。

沐白要趕車跟上去,見他傻站著,叫了他一聲,心中嘀咕:也不怎麼機靈嘛,還想搶我的飯碗呢,哼!

衛屹之的車中沒人挑燈,昏暗一片,謝殊身上的酒氣充斥其間,混著她發間的幽香和衣服上的熏香,味道很奇特,他嗅在鼻間,旖旎心思也隱隱被勾動起來。

衛屹之將她摟緊,吻了吻她的側臉,低聲道:“待送走了秦國使臣,挑個日子與我一同出去,我還沒答謝你呢。”

謝殊隻覺得他不懷好意,悶笑道:“你要答謝我什麼?”

“你送了藥材給我大哥,又幫了苻玄,我若不道謝,豈不是太不知禮數了麼?”

“好啊。”謝殊故意逗他:“那我可以帶楚連去嗎?”

衛屹之低哼一聲:“你說呢?”

她低低笑著:“連對我的恩人也要吃味,你可真是……”

“他可不是這麼想的。”

“嗯?”

“沒什麼。”

年關將至,安珩畢竟是一國丞相,不能久待,一切事宜定下便提出了辭行。這幾日建康總在飄小雪,但很細碎,並不妨礙趕路。

安珩披著紫貂領的大氅,沒有雍容華貴之感,卻多了幾分簡潔乾淨的氣質。他抬手與諸位晉國官員告彆,看向謝殊時,眼中蘊著深深的笑意:“若有機會,希望謝丞相也能來秦國做客。”

謝殊抬手回禮:“一定。”

安珩掃了一眼衛屹之,帶著笑登上了車。

秦國侍衛左右開道,車隊緩緩朝城門駛去,帶著晉國皇帝賜予的禮物,以及這次對晉國情形的觀察心得。

到了大街上,有百姓們爭相圍觀,安珩挑簾望去,左右立即有女子丟了羅帕過來,被風卷著落在車上。他伸手撿起來,衝對方微微一笑。

車中的貼身侍從笑道:“兩國交好,他們也不把我們當敵人了呢。”

安珩用帕子慢條斯理地拭著手,嘴角噙著淡笑:“可在本相眼中,他們永遠都是敵人,尤其是衛屹之。總有一日,要叫這大好江南都落在我秦國手中。”

新年當天,相府難得有些喜慶氣息,管家領著大家布置,院落積雪都被掃去,隻有鬆柏枝頭還挑著一點雪屑子,雪白點綴蔥綠,竟成了道景致。

書房中燃著炭爐,點著熏香,謝殊走進門來,一眼就看見謝冉坐在案後撩著袖子優雅煮茶。

“你來的倒挺早。”

自上次那一頓質問,二人許久沒有私下見過。謝冉抬眼看去,謝殊正解去披風,身上著了件緋色衣袍,這般明豔奪目的顏色,卻不及她白麵紅唇惹眼,他低下頭專心看茶:“不是丞相叫我來的麼?”

“是啊,今日讓你見一見幾個小輩。”謝殊在案後坐下,朝沐白點點頭。

門外有人領著三個孩子走了進來,個個身著厚厚錦緞襖子,站在謝殊麵前恭恭敬敬行禮。

沐白向她一一介紹,為首的是謝璋,已過世的謝敦的長孫,看起來已有些少年模樣了。他身旁站著的糯米丸子還是和以前一樣圓乎乎的,叫謝瑾,是謝璋的親弟弟。最邊上站著謝瑄,是謝齡的孫子,他長高了不少,垂著眼,神態卻不見拘謹。

謝殊故意道:“我將你們的父親送上了斬頭台,你們可怕我?”

兩個年長的孩子都一板一眼回答不是怕而是尊敬,像是套好了話。糯米丸子到底年紀小,頓時就被這話給嚇哭了,謝璋在旁邊小聲教訓他,卻也無法讓他安靜。

謝殊既無奈又好笑,想要安慰他,一接近,他倒哭得更凶,隻好叫人先帶他下去,臨走還不忘給他壓歲錢。

她又問謝璋道:“聽聞你不喜讀書,那你可喜歡習武?”

謝璋眼睛一亮,點點頭。

“可是武將也要讀書識字的,你還是得用功才行。”謝殊說完吩咐沐白道:“請個好師父來教他習武,切記要人品端正的。”

沐白記下,又叫人帶謝璋出去。

獨自留下的謝瑄安然站著,不說不動。謝殊原本還有許多話要與他說,此時反而什麼都不想說了,直接吩咐道:“將他留在相府教導吧。”

謝瑄抬頭看她,似乎很驚詫,過了一會兒才行禮道謝。

謝冉看了半天,一直不動聲色,直到沐白將謝瑄帶走,才問道:“丞相這是乾什麼?”

“沒什麼,隻是覺得這是個好苗子罷了。”謝殊笑眯眯地端過他沏好的茶飲了一口。

謝冉看著她,手暗暗揪緊衣擺,她連繼承人都選好了,可是即使沒有子嗣,最好的繼承者難道不該是他麼?

謝殊從茶盞後倏然抬眸,正盯著他。他怔了怔,隻覺自己的不甘都被她儘收眼底,又有些難堪。

謝殊,你就是要牢牢操控我就對了!他憤然起身,拂袖出了門。

沐白走回來,剛好與他擦身而過,驚訝道:“冉公子又跟公子吵架了?”

謝殊擱下茶盞,笑了笑:“怎麼會呢,我從不跟人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