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宅在家中專心工作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當《交換人生》寫到200萬字的時候,故事就開始收尾了。
而假期的時間,也來到了臘月27。
接近年關了,丁薇也不得不收拾行李準備回家。
趕在回家之前,她再一次去謝言家中做客,美美的飽餐了一頓,然後讓還沒開始正式放假的男朋友將自己送到火車站。
“就隻有這些東西嗎?”
謝言拎著手裡的24寸大箱子,表情有些不解。
這箱子並不重,甚至有些輕飄飄的仿佛裡頭根本沒塞什麼東西。
丁薇笑著點點頭。
該帶回去做禮物的衣服,她早就已經寄回去了。而行李箱裡除了裝著自己的換洗內衣和一些小雜物,其他什麼都沒有。
這麼大一個箱子,一大半都是空著的。
“我的東西之前寄過去一部分了,而且我一個人帶太多行李的話,上車下車也不方便。”
她留戀地拉著男朋友的手,此刻歎口氣:“帝都這邊有我男朋友送,我不用操心,但是回到家可怎麼辦呢?所以還是輕車簡從比較好。”
謝言歎了口氣。
“薇薇,我不知道你跟家裡的矛盾究竟到什麼樣的地步,但是如果你有需要,跟我說一聲,隨時我都可以過去。”
丁薇點點頭。
這年輕人的赤誠她早已見識過許多,如今自然是十分信任的。此刻笑著安慰道:“彆擔心,我能應付。真的有需要你的時候,肯定不會忘記的。”
事實上,如果可以的話,這個假期她就想把家裡的瑣事搞定,以後省的再折騰這些了。必要的時候,說不定還真得謝言親自上門演一出大戲。
不過這也隻是個想法,具體情況還是先回去看看再說吧。
謝言歎了口氣。
女朋友的想法向來獨特且很堅定,他這邊也沒什麼立場說不,隻是又有點惆悵——對家裡的防備這麼深嗎?薇薇的爸媽實在太不稱職了。
連如今過節,她新衣服都不敢穿一件,必定是心裡有數。
沒錯,丁薇如今身上穿的是從陳思雨倉庫裡的找出來的,一件瑕疵黑色長款羽絨服。
包括毛衣褲子都是瑕疵品,屬於一眼看不到,但仔細卻能看清楚的那種瑕疵。
保暖衣什麼的倒是特意挑的好牌子,隻是這外頭的風格,跟丁薇以往的形象完全不搭調。
看到了男朋友心疼的眼神,丁薇也歎了口氣:未雨綢繆啊!
……
這少有的一趟動車票被她搶到手,如今車子進站,她也該準備了。
兩人在站前分開,丁薇隨著人流找到自己的車廂,安穩的坐了下來。
此時此刻,她才感覺到一絲分彆的惆悵。
如果可以的話,她一點也不想回到江州。
那個自己的家鄉,如今在自己的記憶裡,帶給她的更多的卻是痛苦。
這痛苦大半源於她自己太傻,但還有一部分也來源於無法割舍的情感。
……
臨近年關,動車上也是坐的滿滿當當。沒有一張多餘的票。
丁薇憑借著熟練的身法從沙丁魚群中擠了出來,很是費了一番心力才找到自己的座位。
此刻她已經掙紮得精疲力竭,緩了一會兒後就將前頭的座板拉下。重新打開筆記本。
……
現如今的車子坐起來自然是不如後世的高鐵舒服,但已經是如今能買到的很好的票了。一張票大幾百塊,放在上輩子,丁薇是無論如何舍不得的。
她對父母的怨氣,就是從這些微的細節裡一點點慢慢累積起來的。
江州是個偏僻的小城市。
從帝都坐火車回去,全程要接近18個小時,丁薇上學時也舍不得花錢,因此買票從來都是坐票或站票。
18個小時熬過來,不能說是如何如何艱辛,但確實也是不容易的。
儘管如此,白秀娟和丁海洋從沒有一次願意多打200塊錢,讓她換個臥鋪票。
哪怕如今兩人的工資加起來已經有6000了。
但丁薇能得到的,不過還是每月的400塊錢生活費,以及假期的100塊錢買票的錢。
坐票是187,而白秀娟給的錢從來沒超過100。
……
上輩子上大學時,丁薇總是很怕放假。
因為她回程的路上那麼擁擠,不管是站票和坐票,連動彈的空間都沒有。18個小時坐下來,渾身都僵硬了。
後來她終於畢業了。
白秀娟的單位招工,實習期工資800,一年後轉正工資1500。
作為單位員工子弟是可以進去的,但事業單位就是如此,不管她是哪裡畢業的,作為子弟員工進來,還是得一步一步從底層做起。
那個時候,丁薇已經考了好幾個證書,僅僅隻靠掛靠,一個月就能收入接近5000塊錢。
再加上她在財會這方麵頗有心得,資格證書也已經到手,於是應聘進入觀山集團,實習期工資2500,三個月後轉正是4500。
畢竟,明正大學的學曆,哪怕學的是中文,但這麼多證書加持,給她4500的工資,彼此都很滿意。
……
小女孩,誰還沒有個大城市闖蕩的夢?
800塊實習一年後才到1500,跟2500實習三個月後4500,當然是後者要更加吸引人。
哪怕公司並不包吃住,她也可以申請一筆租房補貼和餐飲補貼,每月600元。
觀山集團的好待遇,如此可見一斑。
但那時的丁薇不懂絲毫遮掩,每個月哪怕全勤拿了,發了獎金,也要事無巨細的彙報給父母聽,以期他們為自己而自豪。
包括掛靠證書的幾千元。
但隨即,上了一個月班之後,丁薇就發現家裡的開銷突然變大了。
那時網購已然流行,白秀娟絲毫不落人後,米麵糧油有公司發福利,但是衣服鞋襪鍋碗瓢盆,包括家裡太陽能壞了,過生日想要個金手鐲等等。
全都是丁薇一筆一筆掏出來的。
彼時她一邊為上班時的工作焦頭爛額,幾次在深夜痛哭失聲,一邊還在咬牙學習,企圖將證書再提一個檔次。
這些混雜著年輕女孩淚水和委屈的工資,最終都化為送往家中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