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珊瑚，貝殼，珍珠，想怎麼擺弄就怎麼擺弄。要深海的黑暗和中間的幽藍，以及上頭淺藍色和表層的琥珀天光……
怎麼樣不行？
……
“進度這麼快嗎？”
一個多星期就把海邊的戲份結束了？
丁薇有些納悶兒。
副導演客氣的說道：
“咱們前後籌備就有一兩個月時間了，劇本是早早發下去的，分鏡頭也是我們幾個一起做出來的，有些要拍的樣子和場景都在腦海裡。”
“演員們該會水戲的，也全部安排了遊泳訓練和潛水訓練。”
畢竟正常人去遊泳，表情總不是那麼美麗的，而且美人魚下水是要穿一個大大的魚尾的，得注意不能兩個腿撲騰了。
由此可見，水下戲份最重的林雙雙，這個年過的……當真是水裡來水裡去了。
不過她們的拍攝不是按照細分一步步來的，而是看場景安排。
今天拍的這一集，在劇本中屬於第五集，劇情進展的還沒有太久，總裁簡森對人魚還沒有真正的產生男女之情。
他一門心思隻想掙錢。
因此，對於美人魚有了人的雙腿耿耿於懷，至今仍想讓它變回原來的樣子。
至於美貌和動人……
哼，在霸道總裁簡森這裡，哪裡有金錢來的動人？
待會兒的場景就是在海上，總裁讓美人魚下海，變成真真正正的人魚給他看。
……
正解釋到這裡，就見女主角出來了。
丁薇幾人轉頭，頃刻間眼前一亮。
林雙雙之前是漂亮，很漂亮的那種。
不然丁薇也不會一門心思隻想她來做女主角，但是如今經過劇組的化妝和改造，她已經徹徹底底變成了那條美麗又動人的人魚。
她的頭發精心接過了，此刻一點看不出痕跡來，卻又用電卷棒燙出卷曲的弧度來，長長的垂至腰間。
身上穿著的，則是一件白色的長裙。
裙擺的紗輕薄透明，在寒風中微微飄動。
隻要看一眼就能知道，這樣層層疊疊的紗在海水中蕩漾起來，是何等的美感。
……
白珊珊冷不丁打了個寒戰，然後搓了搓手：
“當演員太難了，這個天不僅要穿裙子，還得下水……”
她惆悵地看了看自己被羽絨服遮住的胖肚腩，這會兒想象不到一團肥膘飄在水麵是怎麼樣的場景。
丁薇笑了笑：“畢竟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的難處嘛。”
當演員掙錢多，那付出的努力就也要多呀。
再看林雙雙的表情，分明是很坦然的。
也對，畢竟水下的戲不知道拍了多少了，她在做訓練的時候，應該就有心理準備。
……
林雙雙沒看到他們幾個。
她這會兒赤著腳，被工作人員送上遊艇。
長長的海藻般的長發披散在胸前，她整個人趴伏在遊艇的後半部分，兩隻潔白的小腿愜意的擺著，手指還不斷的撥弄著海水。
白皙的小腿，白皙的胳膊，無暇的手指，連指甲也精心打磨，做了一層透明的指甲油。
工作人員在一旁打光，越發的襯著她純潔無瑕。
這個特寫前前後後各個機位持續了好幾次，林雙雙的表情都沒變過，依舊是那麼無憂無慮不安世事的樣子。
丁薇這才肯定，對方絕對是下過苦功的。
……
直到導演喊了“哢”，她趕緊又整理一下衣著，助理爬上去，在旁邊將裙擺重新鋪好，下一個道具也隨機擺到她的身邊。
丁薇等人越看越有意思，此刻湊過去，發現霸道總裁簡森正在躺椅上坐著，愜意的喝酒。
而美人魚玩了一會兒水，似乎是覺得無聊，偷偷摸摸從旁邊拿出一隻巨無霸漢堡來。
那漢堡是真的大，差不多跟她的小臉那麼大了，美人魚靈動的眼神左看右看，接著小心翼翼的稍微側了側身子，雙手一合，將巨無霸的漢堡壓扁！
！
此刻大大的特寫也跟上。
……
“哢！”
導演喊道。
“換一個漢堡來，重新調整一下角度，記得要把那個牌子露出來。”
工作人員趕緊接過那隻已經被按扁的漢堡，重新選了一隻膨脹飽滿的過來。
這次的袋子調整過，林雙雙也看了一會兒，將手掌用力的方向改了改，爭取將這漢堡的袋子露出來。
看到這裡，副導演還不忘拍馬屁：
“多虧了咱們宋總積極聯絡，如今這樣不動聲色的植入廣告，已經把投資都賺回來了！太有想法了！”
畢竟還不知道電視的前景，隻是稍微隱晦的錄個名字，給出的價格並不高。
但是大到昂貴的衣服，小到這樣的漢堡，包括男女主角愛喝的果汁飲料，一個都不刻意，但又確確實實會讓人記住。
前前後後，宋城大概算了算，光這些廣告費加起來都有二百多萬了。
這部電視劇總投資也才給了二百萬。
一些奢侈品牌是肯定拿不到廣告費的，人家願意賞臉在這裡出現就已經是很給麵子了。
宋城麻木的想：……其實他也隻是聽令行事。
賺錢賺到這份上，他以前真是太不稱職了。
……
但導演卻是心滿意足。
他甚至覺得星海這個公司真的是非同一般。
給彆的公司拍的電視的時候，大家一門心思想方設法的節約經費，這家倒好，不僅不節約，還什麼都往貴裡使，並且電視才拍到三分之一，投資錢都已經掙回來了……
唉呀，這麼一來，接下來拍攝就更加沒負擔了。很容易就讓他發揮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實力！
……
再看看這演員。
這這這……完美啊！
男主男配，女主女配，就沒有一個醜的！
完美！
搞不好這部劇就要成為他這導演的成名之作了。
想到這裡，導演越發的激情澎湃。
……
他接著開拍。
女主角重新按扁了漢堡，接著又緊張地看了看前麵，發現簡森似乎是沒有察覺，然後這才放下心來大張嘴巴，啊嗚！
把漢堡咬出了一個大大的豁口。
其實這並不難。
隻不過很多女明星為了形象，根本不會去這樣吃。
現在大家都想把明星打造的不接地氣，吃貨人設都還沒有出現呢！
但林雙雙才沒什麼偶像包袱呢。
她來這裡就是為了掙錢的，拿這麼高的工資，必需要做好呀！
因此就屬於導演最喜歡的演員，人家怎麼說，她就怎麼做。
越是這樣，表情越是自然不做作，又清新脫俗，再加上她的美貌加成和導演的功力……
鏡頭中看著她，隻覺得嬌憨可愛，根本不會覺得粗魯。
……
她兩邊腮幫子撐得鼓鼓的，前頭的總裁簡森突然回頭，美人魚順手就把漢堡藏在自己的裙擺底下。
動作相當熟練。
她甚至還向一邊側過頭來，厚厚的長頭發披散下來，擋住了她還在咀嚼的腮幫子。
總裁簡森倒沒發現這些，他隻是歎了口氣。
憂鬱的說道：
“我呢，我這個人，向來知恩圖報。”
“你救了我，讓我的公司股價沒有下跌，又賺了不少錢。我就放你一馬，不送你去展覽了。”
他從躺椅上起來，這會兒慢慢走到美人魚麵前。
多個機位補充，也將他的大長腿和特寫的鞋子都亮出來。
霸道總裁穿著一身隨性又灑脫的西裝，領口大開，鬆垮的領帶係了跟沒係一個樣。
他蹲下來，單膝跪地，一隻手卻將美人魚厚厚的長發攏到後背，然後挑起了她的下巴。
將曖昧的氣氛營造到了極致。
……
美人魚這會兒已經將嘴裡最後一點東西咽了下去。
她迷茫又好奇的眼神緊盯著總裁。
“哢！”
“陳天海，表情自然一點，放鬆一點！””
導演拿著喇叭喊道。
陳天海深吸一口氣，對著大水池外頭比劃一個ok的手勢，接著重新擺好姿態。
化妝師也是高價聘請，陳天海臉上看似無妝，其實眉毛鼻梁側臉全部精修過，如今機位裡，他的照片隨便一截都是精修海報。
說真的，看到自己的劇照時，陳天海都不敢相信自己有這麼俊美。
但是此刻……
他收束心神，全心全意沉浸到角色裡。
……
“但是，你這個人魚啊，救命之恩我已經用不送你去展覽作為回報了。你在我這裡白吃白喝這麼久，不打算討好一下我嗎？”
他的目光向下看去。
層層疊疊鋪散著的白紗下頭，光潔白皙的小腿和腳掌顯露無疑。
導演不愧是高手，這會兒白珊珊看著，都忘記了之前那點小嫉妒，甚至有些怦然心動。
這麼好看呀，難怪薇薇喜歡她呢！
李明儀麵不改色，心裡卻琢磨著，回頭自己也要安排上全身精油spa，務必也要將渾身上下保養得這麼光潔無瑕。
……
丁薇看了又看，卻在琢磨——鏡頭裡展示的這麼好看，導演這時候就已經學會調濾鏡了？
設備還沒到這種程度吧。
他仔細打量了一下遊艇周圍，發現打燈的小夥子就有幾個，想來是用燈光造成這種夢幻的感覺。
她不由覺得——導演很會。
……
很會的導演這時候將鏡頭拉近，集中在兩人的近距離接觸。
總裁捏著美人魚的下巴，緩慢又曖昧地湊近她的耳畔。
“小人魚吃了我那麼多東西，現在是不是能讓我看看你的魚尾？”
他說完，就直接站了起來。
這動作也是經過專業導師精心訓練的，讓人一看就有一股子美感來，而霸道總裁緩緩後退一步，此刻將手指指向海麵——
好吧，水池麵。
“來吧，讓我看看。”
小人魚小腿一動，裙擺邊緣露出一個熟悉的紙袋子來。
她神情瞬間緊張，這會兒假裝聽不懂，不肯動彈。
總裁卻很不滿意：
“中午安排了烤鴨你不想吃嗎？”
小人魚眼睛驟然發亮，再也想不起那個被藏在裙擺下的漢堡，接著二話不說，拎著裙擺往遊艇邊一走，雙臂向前一伸，直接跳進海裡！
簡森看著船上那隻被咬了一口的大漢堡，表情無語。
……
這水池是自己搭建的，邊緣都是透明的玻璃，拍攝人員根本不用進水，直接透過那一層玻璃就可以開拍了。
機位已經固定好了。
副導演也顧不得多說，趕緊上前去搭把手。
水下的角度也是提前演練過的，在繩子的牽扯下，美人魚在水中緩緩旋轉，仿佛優雅又夢幻的水母，裙擺層層疊疊鋪散開來。
宛如一朵深海中的曇花。
神秘，優雅，又讓人忍不住想要接近，又仿佛充斥著劇毒……
而在這緩慢的旋轉中，美人魚的雙腿並攏……
“哢！”
“再來一遍！”
剛才拍的沒什麼問題，隻不過導演精益求精，務必要多些鏡頭選擇，這樣在剪輯的時候才能做出最美的場景來。
白珊珊在此刻湊近丁薇。
“薇薇，我現在覺得你的眼光真好，在水底下憋氣那麼難受，可你看林雙雙的表情，那麼愜意，好像大海真的就是她的家一樣！”
可等導演喊了“哢”，她被人立刻拉了上來，第一時間卻是伸手抹掉臉上的水，接著大口大口的喘氣。
隻剩狼狽了。
……
顯然這次憋氣的時間有些久。
就這短短一個鏡頭，前前後後林雙雙在水下拍攝了十幾次，才算湊夠了完整的鏡頭。
畢竟，人憋氣的時間也是有限的，更彆提她還要在水裡動作。
天氣那麼冷，這會兒哆哆嗦嗦被人拉上來，裹著毯子，小太陽烤著，越發顯得她臉色蒼白。
然而休息的時間也不會太久。
這邊化妝師給她補妝，重新擺弄頭發，那頭還有助理在給她搓著凍僵的小腿。
待會兒能活動了，還要再換上魚尾，接著拍魚尾在海裡遊蕩的樣子。
這個非常要求美感，估計又是一次長時間的拉鋸戰。
就連一旁的陳天海也不由佩服這女演員的刻苦。
這麼拚，還有著這樣一張臉，不出名簡直天理難容。
……
就這麼在電視裡短短十幾分鐘的鏡頭，劇組卻是整整拍了一下午。
前前後後接近四個小時，看的李明儀也不由有些震動。
“每次都要拍這麼久嗎？”
她隻是一時興起投資了這家公司，拍電視劇也隻是滿足自己的小愛好，可沒想到現如今的演員這麼拚。
導演正在看鏡頭來，解釋的是旁邊的宋城。
他也看完了整個拍攝的過程，這會兒對這部劇的信心越發充足。
就這樣的質量，他如果再賣不出高價來，簡直對不起自己的薪水！
公司新簽的這個藝人，他原本以為是關係戶，可現在看來，關係戶要都能有這水平，他笑也得笑死了。
得捧，必須得捧！
……
“並不是，日常一些情節進度還是很快的，兩個演員都非常有天賦和靈性，而且也都很熟練，有時候一天就能完成一集的戲份。”
但那隻是日常的場景，像這種水下的，耗時間也是正常。
丁薇這時已經走到林雙雙身邊。
她的戲份太過艱難，公司給配了兩個助理，一個如今正在給她擦頭發，一邊擦還一邊儘力往小太陽那邊靠，想要儘快弄乾。
另一個則給她身上貼滿了暖寶寶，這會兒正在搓她的小腿和腳。
這拍攝的五個小時時間，有接近三個小時她都在水裡，雖然是斷斷續續的，再加上天冷，水溫反而會稍微暖和一些，但畢竟溫度放在這裡，她穿的又那麼薄……
這會兒林雙雙雙目緊閉，嘴唇都有些發紫。
丁薇都忍不住心疼起來：
“你覺得辛苦嗎？”
……
林雙雙睜開眼睛，看到是她，立刻笑了出來。
“薇薇姐。”
兩個助理看她一眼，默默往旁邊側了側身子。
丁薇有點不好意思：
“對不起，我介紹你來之前，也不知道這麼辛苦。”
她也隻在電視花絮和中看到過一些拍攝場景，哪知道現實拍起來，比她所知道的還要艱難一萬倍呢。
林雙雙也笑了起來：
“薇薇姐，你說什麼呢？”
她根本沒覺得辛苦。且不說公司給自己請教練和老師花了多少心力和金錢，就說她每次下水之前，都有專門的遊泳教練來教她熱身。
看起來很冷，但實際上論起辛苦程度，還不如她之前砍柴打豬草，大冬天一早上去池塘洗衣服呢！
那會兒可是什麼活都要自己乾的，還不給吃飽。
……
她相當滿足：“公司對我很好了，你看他們，就是專門給我配的助理，一般新人根本沒有這個待遇。”
“我聽彆人說才知道，像我這樣初入行的新人，拍一部電視劇，哪怕做主角，片酬也不會超過八萬塊錢的。”
特彆有資本和後台的另當彆論。
“但是我跟劇組簽約，這邊給的是二十萬！”
她高興極了。
“公司還給我買了保險。這錢都夠一套首付了，再接一部戲，我就能維持一段時間的貸款！”
“薇薇姐，就辛苦這一兩個月，我能賺到幾年的錢！”
“多虧你替我著想，而且彆看我今天下水了，回頭調理身體的藥都會跟著來的，我不會對自己的身體過不去，營養師說，隻有身體好了，臉才會漂亮！”
她眨眨眼，有些小得意：
“人家都說我這張臉非常適合上鏡，我一定要保護好我的飯碗！”
“再說了，”她有些不在乎的說道：“拿這麼高的工資，如果這點活兒我還做不好的話，那不是太不敬業了嗎？”
丁薇也高興起來：
“臉隻是加成，你真正的飯碗是你的努力。”
不管是在飯店上班，還是在美容院上班，以及現在進入這娛樂圈……
林雙雙都是這麼的努力。
隻要能保持下去……
她對林雙雙眨眨眼：
“領我們過來的是公司的老總，你的表現，他都看在眼裡呢，以後肯定不愁拍戲的機會。”
林雙雙：！！！
她瞬間又充滿鬥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