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說裡頭有個情節——可憐的女主被大嫂欺負責罵,不給吃飯,還讓她去地裡撿花生……
撿花生如何引人憐惜,這點暫且不論。主要是裡頭有個道具——女主角拎著的是個破籮筐。
那籮筐家裡頭也有啊!
……
那是呂成當年跟他爸學編筐子出來的第一個失敗品,邊緣總是破,修修補補的,有時候也能裝點破爛……按照農村家庭的節約性格,就沒扔。
珍珠嫁進去這麼多年,有時候還用她在山上裝樹杈子呢。
還有在山上撿鬆毛引火,用的是個破布袋子,平常用完了就折折,放在柴火垛的縫隙裡。
珍珠不知道是不是家家戶戶都這麼放,但是這裡,女主也是從那裡拿的。
這……越想越不對勁兒!
再對比一下裡頭的人物——
瘸了腿的沒本事爹,重男輕女的媽,懦弱老實的哥,貪婪刻薄的嫂子……還有一個囂張又惡毒的弟弟……
這這這!!!
想著呂麗過年回家,天天悶在屋子裡寫寫畫畫,晚上餓了自己起來煮雞蛋,吃完了連鍋都不擦,還說她們不給補充營養,讓她寫都覺得頭暈眼花……
寫?
這他媽也敢說自己是寫的?
這寫的什麼玩意兒,什麼意思?!
火爆珍珠當時氣衝天靈蓋,要不是呂成一個電話打過來,她說不定自己都能把自己氣炸了!
……
人家說姑嫂是仇敵。
她嫁進來這麼多年,就沒見呂麗自己乾過啥活,大姑娘學習任務重,她的毛衣外套白球鞋,不都是她這個當嫂子的給刷的嗎?
村裡麵重男輕女的那麼多,也沒見哪家光給姑娘吃雞蛋,倆兒子隻能看著的呀!
就這,養出來個白眼狼!
這寫的什麼玩意兒?
她呂麗敢對天發誓寫的是真的嗎?
珍珠整個人都要爆炸了!
但是呂成的電話打過來,想想自己如今的生活,她咬咬牙,隻能趕緊進廚房去準備午飯。
再說了,氣炸了又能怎樣!
她都不知道呂麗現如今住在哪,從過年到現在,對方一個電話都沒打過,他們也沒她的號碼,想聯係都聯係不上。
珍珠一個人站在廚房裡,麵無表情的拿著刀背拍黃瓜。
“啪!”
“啪!”
“啪!”
要不是灶台是老式水泥砌的實實在在的,估計這會兒台麵都得給拍爛了。
結果黃瓜拍完了,發現家裡沒蒜了。
她才想起來,今天最後一點剛剛好都拌在餡兒裡了,索性門口不遠處就有家賣菜的攤子,晚上才收攤呢。
她擦擦手,深呼吸兩下,努力放鬆心情,這才出了門。
……
珍珠平常是天生的生意臉,日常都笑盈盈的,如今這會兒繃著臉,周身氣壓都很低。
好在大中午的,路上沒啥人,也省的人家追問她還得勉強應付。
誰知好不容易將火氣壓下去,剛一拐角,又看見隔壁那猥瑣的男人跟來曆不明的小姑娘拉拉扯扯。
小姑娘還是那副陰沉沉邋邋遢遢的樣子,這會兒緊緊拽著背包帶子,惡狠狠的說道:
“我沒錢!”
賊眉鼠眼的男人就上前一步,也順手揪住了她的背包。
“叫老子辦事兒,說沒錢誰信呢?當初曹老太那家底兒,我就不信你沒摸過一個兩個。”
“你彆碰我!”
小女孩往後退了兩步,甩開他的手,這會兒瞪著他:“說好了,你把東西給我,盯好他,我就給你錢。現在八字沒一撇呢,東西沒弄來,人也沒盯住。要錢不可能!”
……
兩人聲音壓的很低,珍珠也沒聽太清,就聽到什麼錢不錢的,再聯係之前碰到過的幾次,知道是這賊眉鼠眼的男人又在找這小姑娘勒索要錢……
當時那股子火氣啊,不知從哪裡就蹭蹭蹭往上竄了!
行啊,她一個當嫂子的,罵不了自己的小姑子,連著敲詐勒索的男人還罵不了嗎?!
於是二話不說,左右看了看,順手就從旁邊抄了一個破爛大笤帚,上去劈頭蓋臉就給了那男人兩笤帚!
——那是不知道誰家多少年前用竹條紮的,如今處於扔和不扔的階段,就放在巷子牆邊。
這會兒就便宜了珍珠。
雖然如今掃地顯得磕磣了些,但打人,那是一等一的利索。
“叫你大老爺們不學好!”
“叫你欺負小姑娘!”
“叫你敲詐勒索!”
“打量老娘好欺負是吧?”
“叫你瞎編胡諏喪良心!”
“叫你tmd亂寫!”
一番降龍十八笤帚,隻打的旁邊莫名脫出戰局的小姑娘懵頭懵臉,一旁的男人連連慘叫:
“你個瘋婆子,你說什麼!啊!”
“你認錯人了吧?嗷!”
“操,你敢打老子……哎喲!”
“臥槽臥槽……”
到最後,隻剩抱頭在巷子裡來回竄了。
但儘管如此,珍珠也還沒放手,隻打的這男人瞬間壓抑不住心頭火氣,終於發了狠瞅準時機,將打紅了眼的珍珠手裡的笤帚一把捏住,再往前狠狠一拽——
“臭娘們!”
剛要說話,卻見巷子口那邊風一樣跑過一個又壯又黑的男人,上來二話不說,蒲扇大的巴掌又將他直接掀到一旁的牆邊去!
這一巴掌用的勁兒大,打得這賊眉鼠眼的男人一瞬間撲在一旁的牆壁上,不知是撞到了哪兒,臉上鮮血迸流,鼻子歪在半邊,卻便似開了個油醬鋪,鹹的、酸的、辣的一發都滾出來。
也似開了個彩帛鋪,紅的、黑的、紫的都綻將出來。
“誰給你膽子打我媳婦兒!”
呂成惡狠狠地笤帚扔在地上,卻見珍珠看著他,眼眶通紅,淚珠子在眼裡滾了幾圈,居然就淚眼汪汪地撲上來抱住了他!
“大成啊……”
號陶大哭,活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
呂成懵了。
珍珠這輩子都要強,生孩子都沒見她這麼委屈過,怎麼就哭成這樣子的呢?
呂成又急又氣又心疼,趕緊說道:“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一邊惡狠狠的瞪著那個男的。
想了想好生氣——肯定是這男的欺負他媳婦兒了,不然怎麼會哭的這麼慘呢!
王八羔子!
他於是一手摟著媳婦,一手將笤帚重新撿了回來,看那男人還在暈頭眩腦當中,直接又劈頭蓋臉打了上去。
剛才打的那男人還沒回過神來呢,這會兒又來,他直接蒙了!
再說了,壯年男人跟撒潑的女人,那戰鬥力更不是一回事。
剛才珍珠打了半天,也隻在他臉上刮出幾條血道子。
呂成上來咣咣兩下,他整個人便如同被魯提轄暴打的鎮關西,再不開口,好像就沒了活路似的。
想想自己的大計劃還沒完成,那丫頭手裡的大把錢財摸都沒摸一下……
他怎麼甘心呢?
這會兒在狂風驟雨的掃把頭當中艱難說道:
“大哥,大哥!我錯了,我錯了……彆打了大哥……”
哀哀求饒著,十分淒慘。
“你錯哪兒了?!”
呂成瞪著眼看他。
男人:……
他委屈的哭了出來,長長的鼻涕在麵前拖成一個Y字形:“我、我也不知道我錯哪了嗚嗚嗚……”
然後“啪”的一下,還破了個鼻涕泡。
……
珍珠這才放緩心情。
看大成這麼緊張她,她剛才心裡頭的鬱氣好像都上了許多,這會兒拽拽對方胳膊。
“算了,也沒啥大事兒,就是我瞅著他好像又跟小姑娘勒索要錢呢,氣不過!”
都不是頭一回見了,這姑娘寧願忍著都不報警……派出所才多遠一點啊!
至於心裡頭那事兒,這還有外人在呢,珍珠肯定是不會說她上午看書發現的事情。
“什麼?”
呂成這會兒眼神就更難看了——敲詐勒索!
再看一旁的小姑娘,雖然邋遢又埋汰,但人家看著也肯定沒成年。
就這樣的姑娘,還下的去手?是不是還做什麼更過分的事情了?
呂成看著已經呆滯了的小女孩,這會兒努力和藹起來:
“沒事兒啊姑娘,不怕,我等會兒帶你報警,咱們護著你,有啥委屈儘管說。”